前方一声接一声的爆炸,每一声都响在着力兔的心上。他的确不在乎个别士兵的死活,但他不能无视这种对他实力的无休止的消耗。他不知道明军到底有多少地雷,照这个样子炸下去,等打到贺兰堡的时候,他的手下还能剩下多少可用之兵呢?
“小王爷,这样下去不行啊。”着力兔怯怯地对卜失兔说道,他想劝卜失兔先让部队停下来,等找到破解明军地雷阵的办法再说。
“怎么不行?”卜失兔反问道,“不过就是一些士兵而已,明军哪有那么多地雷可用?着力兔大首领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你娘的!着力兔在心里暗暗地骂着,在前面开路的都是他着力兔的部属,卜失兔当然不心疼。没准卜失兔还盼着他的部属多损耗一些,这样才能完全控制住他的势力。可是,这样的想法是没法拿到面子上来说的,毕竟卜失兔是他请来的,而且还是王孙,他不能有什么不敬的说法。看着卜失兔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着力兔算是明白--啥叫引狼入室了。
“着力兔大首领,你难道不会让一些小部落去当开路先锋吗,非要消耗你自己的力量不可?”卜失兔问道。
着力兔道:“小王爷有所不知,在下乃是这河套鞑靼之主,各部落不分大小,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那些小部落本身就没多少青壮男丁,我怎么忍心让他们的战士去送死呢?”
“呵呵,原来如此。”卜失兔冷笑道。他自然知道着力兔为什么不派那些小部落去送死,这理由根本不是着力兔说的什么不忍心,而是着力兔对小部落的控制能力已经大幅下降了,这些小部落本身就与着力兔离心离德,着力兔再逼迫下去,只怕那些小部落都要造反了。
“还有一个法子。你何不让哱拜那个蠢货带着他的人马去开路?”卜失兔又给着力兔支了一个损招。哱拜在兵败之后就投奔了着力兔,着力兔留他在军中效力,还给了他一个很不错的职位。不过,卜失兔知道,着力兔心里一点都不信任哱拜,留他下来只是因为他还有一些利用价值而已。
着力兔倒也不隐瞒自己对哱拜的不屑,他说道:“哱拜对明军颇有一些了解,等到和明军决战的时候,我们还用得上他那一千多人呢。现在让他们去损耗,与我不利。”
“嗯。大首领考虑得周全。”卜失兔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道:“既是如此,那本王爷只能说大首领手下的那些谋士都是废物了。”
“小王爷何出此言?”着力兔问道。
卜失兔道:“咱们草原上,人贵马贱。这明军埋设的地雷,并非一定要用骑兵去踩,用马匹去踩踏同样可以引爆。你麾下那么多谋士,竟无一人想到这一点吗?”
“这个……”着力兔暗暗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叫苦不迭。他从来没有见识过地雷这种东西。脑子里还真没有去多想。卜失兔说得没错,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战马,而战士的培养却是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他让自己的战士骑着马去踩雷,真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来人啊。传我的命令,前面的人都撤下来,派人组织马群去踩雷!”着力兔大声地发出了号令。
鞑靼骑兵的梦魇算是结束了,大家惊魂未定地撤下来。迅速凑出了几百匹劣马,编成一队,派人驱赶着在前方开路。明军的地雷是无差别攻击的。马匹践踏上去,同样能够触发地雷,引起爆炸,但这时候就只能炸死鞑靼军的战马,而不会对鞑靼士兵造成伤害了。
“唉!这帮狗娘养的竟然这么快就想出破我们地雷阵的招术了。”邓奎在远处看着,不禁扼腕叹息。这么宝贵的地雷仅仅用来炸马,实在是太可惜了。还好,他们埋设的地雷并不算多,浪费的也非常有限。
廖一明道:“要是苏总兵能够造了一种会看的地雷就好了,看看马上有没有人,没有人就不炸,有人才炸……”
“想什么呢,你以为苏总兵真的是神仙啊!”邓奎笑着斥道。
“中军你觉得做不到的事情,没准苏总兵就能够想到呢。”廖一明不服气地说道,在他的心目中,苏昊绝对是无所不能的。
“算了,没好戏看了,咱们撤吧,等他们宿营的时候再来陪他们玩玩。”邓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一干勘舆营官兵静悄悄地撤下了土坡,丝毫没有引起远处鞑靼兵的注意。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鞑靼大军在草原上只前进了不到50里,对于骑兵部队来说,这个速度简直就像是在爬行一般。在后半天,鞑靼军虽然使用了战马去踏雷,没有人员伤亡,但每一次地雷的爆炸,都会使战马集体受惊,赶马的士兵们不得不花费大量的力气才能重新把战马安抚好,在这个时候,大部队就只能呆在后面焦急地等待着了。
除了时间上的影响之外,鞑靼军在士气上的损失也是非常明显的。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地雷爆炸掀起的满天烟火,看到那些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战马的残肢。他们知道,这仅仅是对方在自己行军过程中的骚扰而已,等两军真正摆开阵势对战的时候,对方的炮火可是会直接轰到自己头上的,自己能比战马更经得起打击吗?
天色将晚,部队没法继续前进了,着力兔和卜失兔分别下令,让自己的队伍停下来,就地宿营。鞑靼人平素缺乏团队训练,宿营的时候也是东一块西一块,不像明军的营地那样整齐划一。近10万人的军队,营地连绵十几里,远远看去,倒也是蔚为壮观。
“传令,要加强戒备,防备明军偷营!”扎下营寨之后,着力兔叫来自己的传令兵,让他去各部传令。他曾经吃过萧如熏的亏。知道明军偷营的厉害。
“着力兔大首领,你也未免太谨慎了。在这草原上,明军岂敢和我们鞑靼人面对面地作战,他们也就是埋几个地雷,用暗箭伤人而已。偷营这种事情,借他们一个胆子,只怕他们也不会干的。”卜失兔端坐在营帐的上首位置,一边喝着侍女送上的奶茶,一边用轻蔑的口吻对着力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