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赵洞庭本来以为白信会在回去后就“指认”谢天生是妖族余孽,所以一大早就出门了,可转了一圈,却没有得到丝毫相关的风声。
“这很正常,白信既然知道我想拿他当替罪羊,自然不会贸然行动了。”
谢天生坐在院内的石质凉亭当中,听完赵洞庭的话后,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道,“不过在闻沧月的压力面前,他也撑不了多长时间的。
无非就是多拖延两天而已,算不上什么意外。”
赵洞庭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没多说什么,但等他坐到谢天生对面,看到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时,不由又愣了一下。
“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谢天生抬眼看向赵洞庭,反问道:“什么?”
赵洞庭先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随后又转向谢天生道:“自从跟张为峰决斗后,你不是一直都在笑么?现在你又不笑了,难道不是恢复正常了么?”
“......”
谢天生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回道,“嗯,将张为峰先前留在我体内的那道剑意确实已经消散了。”
谢天生并没有跟赵洞庭讨论自己先前是否“正常”,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回答了对方的疑问。
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在恢复了“正常”后的谢天生看来,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并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对赵洞庭而言,这是谢天生的“问题”,而不是他的问题。
果然,赵洞庭也就是随口提了一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顿时就失去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转而打量了谢天生一番,眼神赞叹地说道:“张为峰的剑意可不简单,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其逼出体外,确实当得起剑神之名了。”
谢天生语气平静地回道:“其实是张为峰留手了,否则不会这么快的。”
倒不是他谦虚,而是事实如此,否则的话,谢天生先前的情感也不会仅仅保留了三天,然后就消失了。
要知道,就连当初灵墟祖师的那道剑意都在试剑石上停留了数月,才逐渐消散一空的。
而张为峰的剑意远远强过灵墟祖师,即便有谢天生主动接触消耗的原因在内,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被磨灭的。
因此,有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张为峰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
对于这件事情,谢天生本身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也没有觉得张为峰没有力以赴,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一方面是因为他虽然是剑修,但其实并没有剑修那种宁折不弯的纯粹情感,所以对于荣誉什么的也从没有放在心上。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本来就是由于自己的战术导致的结果,所以张为峰会留手并不算意外的变数。
当然,该有的遗憾还是有的,只是这些许的遗憾,也在剑意的影响消失后就荡然无存了。
说到底,谢天生虽然有着一个“剑法超绝”的名声,如今又是“剑神”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但他之所以选择成为剑修,还是因为想要找回自己消失的情感罢了。
不管是“活着”,还是“不想死”,其实都已经证明他跟真正的剑修还是有区别的。
赵洞庭虽然也用剑,但同样也不是纯粹的剑修,所以听到谢天生的话后,下意识就产生了一些误解。
“即便是有所保留,以张为峰那种人的性格,也绝不会刻意轻视对手的,所以你能获胜,终究还是你自己的本事。”
赵洞庭说道,“而且经过这段时间,剩下的那些挑战者估计也差不多分出胜负了,与其想已经过去的事,倒不如先将精力放在接下来的麻烦上。”
“嗯。”
谢天生轻轻地应了一声,“我知道。”
话音刚落,一个小脑袋突然从院门外伸了进来,在看到谢天生后,明显松了口气。
谢天生也发现了江采菱,于是望向对方道:“有什么事?”
江采菱从门外走了过来,先是对赵洞庭行了一礼,然后朝谢天生拱手道:“师父,齐师兄跟周师兄他们回来了。”
既然说回来了,那就代表齐连云跟周觉这几天其实都在外面,或者准确一点来说,是被葛辞特意留在了雪云峰那里,负责打探情报的。
然而,人是葛辞派出去的,自然应该先去找葛辞才对,现在特意通知谢天生,就说明......
谢天生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出事了?”
江采菱点了点头,回道:“周师兄还好,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齐师兄却是重伤昏迷,连佩剑都被人斩断了。”
谢天生听说齐连云二人并没有生命危险,也就没有急着赶过去,而是接着问道:“知道是谁干的么?”
江采菱回道:“根据周师兄,还有送两位师兄回来的孙大哥说,对方好像是洗剑山庄的人。”
“洗剑山庄?”
谢天生想了想,好像确实有听说过这么一个势力,据说庄主是一名星河境巅峰的剑修,在张为峰败退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来争夺这个“剑神”的名额。
但照理来说,这种级别的修士,怎么也不会去为难齐连云跟周觉这两个点窍期的小辈吧?
江采菱似是猜到了谢天生的想法,有些犹豫地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洗剑山庄主动挑事的,而是齐师兄在跟周师兄交谈的时候,说了不管那些人怎么徒劳、师父都一定可以打败洗剑山庄庄主之类的话,所以引起了对方的不满,然后就发生冲突了。”
“......”
谢天生终于明白江采菱刚刚为什么会松那口气了,原来是找人给周觉跟齐连云求情来的,但又担心自己出去了,所以才会有那番表现。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谢天生语气平静地说道,“虽然是周觉跟齐连云挑衅在先,但终归是实话实说,而且又是洗剑山庄动手在先,所以他们并没有犯错。”
“你不觉得‘实话实说’那句有点多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