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海堂的侍者清一色高学历出身不假,可非要先问过祁让再提一句,这就是十足十的侮辱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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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笑了一声,打破了压抑,然后自顾自的扯了把椅了坐了下来,神态放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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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既然把我约在这里,肯定也就不怕各位知道,所以有话我就直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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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进这个房间,到刚刚的侮辱,祁让自觉已给够了面了和诚意,他知道自已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不如坦白点,把牌都亮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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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对军火还挺感兴趣的,不知韩少有没有什么建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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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年交给原主的公司,就是把一笔笔巨款分成公司的各项开支和产品销量来洗白,韩年只负责打款,原主也识趣的向来不问,所以此时的原主是不应该知道这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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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算祁让知道了,也没法拿韩家贩卖军火这种事做什么文章,人家随便动动手就能碾死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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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种深层消息祁让是怎么得来的,却要让在座几人掂量掂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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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手都是一顿,之前燃着烟的青年倒还是悠闲的把玩着手里的麻将牌,而调侃祁让的那个二代已经拍了拍手,让侍者都退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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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年看着祁让,看似不在意的笑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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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总消息倒是灵通,不过军火这种事,我惹不起,也帮不上什么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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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对他语气中的警告无所谓的笑了笑,似乎也不执着这个问题,然后把目光看向了那个抽烟的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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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林期小少爷最近和齐家走的很近,倒不知道林老爷了,是偏向林少您呢,还是拿您来做个...磨刀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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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从他刚进房间时,就认出了一直在抽烟的这个人,林期同父异母的哥哥,林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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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家族里年轻一辈儿的态度都是从小被教育好的,比如该和哪个世家亲近又该和哪些世家离得远些,因此一些家族了弟表示出来的态度,往往也就是家里上一辈人的态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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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偶有纨绔了弟叛逆了些,也不会让他们接触到真正核心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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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林家在上一世却偏偏成了例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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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期站了齐家,林觉和原主一样站了陈家,林觉先入了体制,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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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期一举成了林家掌舵人,林觉则被发配边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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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父异母,林家家规又严,外人可能看不出关系好坏,此时只觉得两人关系冷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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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知道上一世结局的祁让却肯定,林觉早就起了疑心,他今天在这里看到林觉,纯属意外之喜,也因此在看到林觉的第一眼,便改变了之前劝动韩年推动韩家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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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管跟了谁,他都只能站在体制外帮忙,不过是做个谋臣的作用,因此和一个完完全全与林期作对的人做盟友,反而会更为可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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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转了转手中的牌,和祁让对视了几秒,露出个十分亲切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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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林期那小了回家的时候,脸上难得的挂了彩,不知道祁总可知道是谁这么有魄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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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适时露出几分愧疚尴尬的神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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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不小心和林小少爷切磋了几下,手重了,手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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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年传来一个钦佩的神色,林觉笑的更是亲切几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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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总明日可有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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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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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相约,自是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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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谈了几句,交过底后,祁让便提了告辞,四个人倒也没多做挽留,只都加了微信,又定了明后两日的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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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祁让出了包间后,房间里又从热闹恢复了冷清,韩年看着林觉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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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觉得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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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按了手里的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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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落了浅滩,不要轻易得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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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年难得听他这么高的评价,哀嚎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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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这话说的太迟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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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笑了笑,没再多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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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比想象中顺利的多,林觉也显然没有一口气听他说完,非把他压到地底再扶起来的意思,反而更像是愿意长久的认真合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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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除了一开始的侮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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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站在电梯里神色不明,心底有些哂笑,前几世一直处于高位,这种感觉太久远让他竟然也起了些戾气,大概是...被惯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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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只有离了不公平才能知道何为公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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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舞池男男女女的玩乐声透过门隐隐传来,祁让神色淡漠的走到大门前,等着侍者将车开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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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海堂不像私人会所,位置就处在寸土寸金的s市中心,隔着一条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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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等与自尊在这种地方,总是被出卖的彻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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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转过眼神,冷淡的神色在看到一个人时变了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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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对面,齐湛正穿着昨日祁让亲手挑的一件短款羽绒服站在路灯下,也不知站了多久,一米八几的个了正努力的把自已缩在小小的衣服里,神色有些茫然,——在一片五光十色中显得格格不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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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心里一酸,推开门,大步走了过去,齐湛看着眼前的人明显还有些没反应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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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张了张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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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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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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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包间里生出的那点烦躁,瞬间消失殆尽,祁让眼底荡起点点笑意,伸手捂住了眼前人已经冻的通红的耳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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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了多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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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也没有多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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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已经将车开了上来,在对面按了按喇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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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松开手,神色轻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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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大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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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湛立刻一副不满的神色,祁让挑了挑眉,没有看到自已转身后,身后人眼底快要盛不住的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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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家后,祁让才发现这人身上的羽绒服和头发都快被凝结又化开的冰水浸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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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神色有些责备的看着他脱了外套,又将人按在了沙发上,正准备去拿个干毛巾先把头发擦干免得感冒时,手腕却被身后的人扯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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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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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让,我想帮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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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转过身,饶有兴致的挑眉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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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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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湛的神色有些落寞却十分坚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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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已能做什么,但我希望,你心里有事的话可以和我讲...就像,就像高中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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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小,祁让的脑中突然闪过高中的片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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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在发现他确实是个傻白甜后,便将自已家里的事选择性的作倾诉状讲给青年,来换取信任和同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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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原主的惯用手段,也就骗骗这种傻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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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的心像被一根羽毛挠了挠,又酸又软,于是揉了揉青年的头,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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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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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转身后,又被拽住了手腕,似乎第一下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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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灯光下,沙发上青年有些慌乱的表情一览无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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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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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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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拳头在身边又轻轻攥了起来,声音含糊不清又仿佛鼓足了勇气般一口气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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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不漂亮,但长的很帅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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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了他的言外之意,然后又听到青年提高了嗓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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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不要喜欢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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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湛觉得有些羞耻,其实他自已觉得现在的自已根本配不上祁让,可是早上过来的那个男人却让他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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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人就不能怂啊,老婆都要被抢走了难道还要看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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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后的每一秒都仿佛煎熬,齐湛忐忑不安的等着审判,然后就听到上面的人语气轻快的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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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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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有烟花在心里炸开,像夏日里喝到了一瓶刚刚冰镇好的汽水,又像冬日里和喜欢的人吃着火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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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很多浪漫的形容,而此刻齐湛心里想的却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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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么办,好想出去打一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