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氏宛行所在丰田郡,跟井伊家占据的引佐郡紧密接壤,纠纷素来不断,交恶已久,并且垂涎井伊谷多年,这回率先撕毁暗中签订的盟约,惹得朝比奈家很是不满。本家与其分家的朝比奈元长出面,协助井伊家对抗松井氏,非是单纯贪图宛行或者是维护盟约,而是受到了授意指示,才做出的举动,就算最后井伊家受损,也怨恨不到本家身上。”
听闻高师国话里的意思,井伊家显然是付出不少代价,才换到远江高氏和朝比奈家出手相救。
郡代城守虽然多是骏府指派的直臣担任,可下面具体负责事务之人,莫不是这五家豪族的子弟、朋党。
对外,郡守法度稍不合他们心意,必然要被阴奉阳违,甚至是群起而攻之;对内则订立友盟,相互提携对方的子弟,同时又不可避免的,在宛行和瓜分势力范围时,产生了更多的矛盾和纠纷。
同时对方都会心照不宣的,避免侵入对方占据的郡中。
权利的本质,注定了不可能真正做到高度集中某一个大名,甚至是一家一姓手中,必然要向下委任给可信任的代官,在乡中向百姓行使权利。
凡举贡赋、劳役、算丁、检地、驭民诸事,无不要依靠大大小小的奉行代官和奉公同心众来负责办理,这些人手从哪里来?
在这个依靠门第家名取士,家学典籍完全垄断的战国时代,还不是要靠远江高氏这等武家名门出身的子弟,来治理地方,豪族们不止是相互提携,还出手打压出身卑微的新晋武士家臣,排除异己;或是通过联姻将之纳为门下。
地方豪族之患由来已久,骏府对这种目无法度的大胆之举,也只能听之任之,只得采取怀柔的手段调略分化,不然这些家臣们,就算不举兵作乱。
选个好日子,比如在征收年贡的时候,做些手脚,就能让今川家治下的东海道陷入‘无法无天’的境地。
高师盛一直嫌恶乡里豪族尾大不掉,殊不知远江高氏才是骏府眼中最该打压的对象。
远江国中大大小小的豪族,皆以上述五家为首。这五家豪族内部,除去长期被孤立打压的井伊家外,就分为朝比奈派和松井派。
高氏因为根基最为浅薄,所以只能屈居末位,附庸於挂川朝比奈氏,而且因出身关东,且又担任过监察东海道的横目代,跟远江国内豪族始终存在一定的隔阂。
高氏所占据的势力范围,十分狭窄,宛行被压制在三方原之内,对外只占据了仅有千石左右的滨名、磐田两郡全领,集中本领虽然降低了经营成本,但对国中豪族的影响力也是减少许多。
“井伊直平见减封不可避免,派人传信於我,有意割让出部分宛行给本家和朝比奈元长,来换取我二人出面向骏府转圜,否则你真个擅入引佐郡修筑庄园,对方能够善罢甘休不成?”
高师国向自己这两个孙儿解释着,隐藏在骏府暗处那些见不得人的明枪暗箭和利益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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