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路上,一个老头怒气冲冲走在前面,一个老妪呼喊着跟在后面。
路人纷纷瞩目,很快又明白过来,原来是两夫妇在呕气。
“老头子,表生气了,是我不对,不该笑你的。”老妇人追上池树德,小声道歉。
池树德刚才是面子上挂不住,走了这半会儿已经冷静下来,驻足冷笑道“笑话,本人知书达礼、雅量宽宏,会和你生气?就是气不过他周三儿,这砍脑壳的,经常说话阴阳怪气。平时私下说说都算了,先前居然在镇口子……”
“是是是,周三儿不对。他不识字各嘛,咋个和你比?你就原谅他喽。”老妇人轻轻拍打池树德的背,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好言相哄。
“哼,不和他一般见识,不然显得本人小气了。”池树德一甩袖子,转眼看看四周,问道“老婆子,哪点有卖腊肉香肠的?多买点,回去我给王……小王送点。”
老妇人激灵一下,低声道“老头子,村头宣讲过,不准给书记送东西,叫啥子……行贿。有回我亲眼看到卢九真被王纯杰撵出来。”
池树德摆摆手,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我和卢九娃岂可同日而语?他是真行贿,我不一样噻。眼看就是小年了,年轻人又没成亲,身边都没个体己人,啷个过生活嘛?我这是同僚间的关怀,长辈对后辈的慈爱!”
老妇人听后欲言又止,半晌才咬牙道“其实……其实,你收他当干儿子我没意见的。”
“嗯?”池树德大惊,拐仗抄起好悬没打出去,气咻咻道“少胡说!人家只是和我们客气才叫大爷大妈,你要真把人当儿子,立马翻脸信不信?”
“好好好,我信。走嘛,买东西。”老妇人吓了一跳,慌忙揭过话题。
一个时辰后,老两口从一家肉店出来,背篓里装着两斤腊肉,一斤香肠以及其他地方买的小零小碎。
两人早已没了先前的芥蒂,说说笑笑。
“老头子,这点猪肉好便宜哦,才6厘银子一斤。”
“肉价没得人比我更晓得了。6厘是腌好的价,我们村儿几个养猪的,生肉是3厘卖的。”
“哪咋个不找他们买?凭地多花3厘。”
“像我们田头的菜一样,都供给军营了。就算我腆着老脸去买也不得行,这鬼地方大冬天都热,肉保存不了几天。做腌肉我们又没得酱料,该别个挣钱。”
“哦……老头子,我想买把菜刀。去合作社看下哇?”
“你真信周三儿的话?”
“不是,我刚才偷偷问卖肉的,说是刀具只有合作社才卖。”
“你呀你呀,真是包包头有点钱就跳,走嘛。”
老两口一路打听着,渐渐走到了长安东路,正好遇到同村的村民打反方向过来,看他们背篓里装的各式刀具,立刻明白目的地就在前方。
一问果然如此。老妇人与村民们约好回去扒火车的时间,老两口继续往前。
走了五十米左右,只见右侧某处地方人头涌涌,不停有人进去出来。
池树德惊讶于此地的人气,再仔细看去,更是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那幢建筑与走过的房子全然不同,它足足有四层高,高出别人家一半。
不仅如此,它的大门非常开阔,目测能并行三架马车。
其余临街的地方全是落地的玻璃,一眼望去,天空、街景、人影均倒映其中,再加之里面透出的灯光,竟让人有目眩神迷之感。
“老头子,老头子,走呀。”
老妇人急促的声音惊醒了池树德。
池树德“唉”了一声,提步跟上,随之自嘲道“我真是个土包子。”
及至门前,老两口才发现门前立着一列竖栏,将人流分作两边。远处看着乱,实际进进出出秩序井然。
两个衙役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大喊“行入走右边,排队进出,不得插队拥挤。”
老两口懵懵懂懂排在右列,缓缓随着众人移动。
四面八方都是议论的声音
“嫂子,里头是不是有胭脂卖哦?”
“骗你干啥子?村头六娃子家的才买的。我给你说,那粉色……啧啧,还有那内衣……咯咯咯。”
“嫂子,好羞人,表说了。”
“爹,要不我们再排次队?我还想买两本书。”
“啥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