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知道棠敏可能知晓他的身份,他现下倒更光棍了些,说话也不似从前那般客气。他也知道,面对这位霸道的沣水卫指挥,虚头巴脑的场面话没用。
“哈哈……好胆色!”棠敏看张尘大大咧咧的模样,目中微光闪烁,开口便笑道。
“陈道友?张道友?唉呀,该怎么称呼你好呢?”棠敏促狭一笑,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尘道。
“悉听尊便!”
“你可知你已大祸临头了?”棠敏笑脸一收,寒声道。
“哦?”张尘微眯着眼,看向棠敏。
棠敏抬手一振,一道黑色流光便向他疾射而来。
张尘灵力一送,流光在半途即被他遥遥接住。棠敏见之,目中不由一闪。
将那道流光牵至身前,却是一枚黑色感应符。
张尘望一眼棠敏,灵力再送,感应符上毫光一展,便浮现出一张书页大小的光影。
占据其中大半页面的,正是张尘的头像。
头像纤毫毕露,惟妙惟肖,简直就是照着他的模子拓印上去一般。
旁侧又有小字若干恶贼张尘,残害同道,畏罪潜逃。如有抓获或猎杀者,生死勿论,均可得空明丹一枚,或等价灵石。
张尘目光一凝,看向文字下端,并无落款。
不过张尘知道,这应是大荒剑派或龙廷所为。
前次派了一名铜剑卫来追杀自己,现下却改换策略了吗?
要追杀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还安了一个“残害同道”的罪名,真是杀人诛心啊!
张尘心中一阵郁结,不过本命空间中银色漩涡轻轻一转,便又释然。
他将此符丢还给棠敏,轻蔑一笑道,“怎么,棠指挥是要挣这一万灵石吗?”
“哈哈!”棠敏仰头一笑,貌似得意,“区区万灵还不放在我眼里,只是我对张道友的过去颇为好奇啊。这残害同道之举,在我辈修士中间可是极大的恶名!”
“哼哼,张某自保尚且不及,如何能够残害同道。血口喷人之术,如之奈何?”张尘淡淡应道。
“哦?”棠敏紧盯着张尘双目,半晌之后才道,“这么说,张道友身上的恩怨另有隐情?”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张某自问于心无愧罢了。”张尘端坐不动,语调平稳地道。
“好,好,好!”棠敏双手轻拍,鼓掌连声叫好。
“张道友一向谨小慎微,如今倒教我刮目相看了!”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此符已被人四处散发,得之者不在少数。这一万灵对许多修士来说,可并不是个小数呢!我想,还是要小心些为妙。”
说完,她又看了一下张尘,见他面不改色,不由又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散发了这些感应符么?”
见张尘转目看向自己,棠敏再次抬手,又一道流光射向他。
张尘抬手接过,却是一枚灰色纸符。
灵力轻送,符上立刻浮现出一道光影,浮泛间现出一个青年男子样貌。
“杨志玄?”
张尘目中一冷,竟是此人。转念一想,此人当年所为也极不堪,现下有此行径,倒也并不奇怪。
“看来张道友识得他?”
“自然,张某与此人还曾是同门。”张尘也不隐瞒,便将陈家峪一事和盘托出。想来,此事棠敏自有判断。
这么多年来,张尘一直有意无意地不去回忆陈家峪的往事。他以为这会是他永远也不愿意回首的过去。然而现下讲来,他发现自己却是如此地心平气和,好像在讲一件与他关联并不甚大的往事。只不过,这件事的基调有些悲惨而已。
在说到诛杀广善那一幕时,几乎人人闻之色变的那所谓龙廷子裔,在他说来不过如屠猪狗一般。
“不对,是猪狗不如!”张尘在心里纠正道。
棠敏仔细听他道来,目中略显凝重,神思一滞,缓缓道,“原来张道友是虚灵门人,此事还牵扯到了龙廷!”
棠敏看向张尘,正色道,“你胆子不小哇,龙廷子裔都敢杀!”
“若是重来一回,张某仍会如此。”张尘平静地道。
事隔多年,有些事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至于追杀,躲是躲不过去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他一转目,对棠敏道,“棠指挥叫张某来,就是为追查此事吗?”
“非也,三日之后,我沣水城将举行一年一度的沣水祭,特邀张道友前来观礼而已。”棠敏微微一笑,回道。
“沣水祭?”张尘再次听说此事,具体却不知是何情形。只是,听起来像是一种纪念活动。沣水城现下不是正与临近两城争战么?怎么还有功夫举办这样的仪典?
棠敏看出张尘一脸疑惑,也即肃穆道,“想来,张道友也已听闻我沣水与星垣、巨岩二城边衅已起。”
见张尘略一点头,棠敏继续说道,“千余年来,无数先辈修士曾为沣水之安危拼却性命,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今年的沣水祭意义自然更是非凡!”
“莫非是开战在即了?”张尘垂目暗思,“不会是参加完沣水祭就直接开拔吧?”
“怎么,张道友似乎有心事?”棠敏侧头问道。
“棠指挥说笑了,张某躬逢其盛!”张尘在座位上微一侧身,拱手回道。
“张道友有没有想过加入我沣水卫?如此,便可省却许多烦恼呢!”棠敏眼波流转,突然提议道。
张尘闻言一愣,转念便领会了棠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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