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竹篱笆围成的小院后面,是三间低矮的茅屋。
黄土夯成的墙上,墙皮斑驳。屋顶的茅草大部是黑色,应是很有些年头了,其间不规则地夹着一些新草,看去就像大旺衣服上大大小小的补丁。
大旺娘一把扯开篱笆门,将大旺拖着甩到院子里,趁势还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大旺又扯开嗓子干嚎了起来。
站在茅屋顶上,陈小牛瞅着下方情形,低声对身侧的张尘道,“尘叔,这就是您的侄孙?”
从大旺的眉眼中仔细辨认,依稀能够看出当年张牧的一丝痕迹,张尘缓缓地点点头。自他回归虚灵门以后,便留意查找了一番张牧的下落。得知他已身故,不过留下了一脉子裔,便借着寻灵之机一路找到此处。
可惜,此子根骨不显,应是与灵门无缘。
“可惜,此子根骨不显……不过,是不是带他回去试一下再说?”自己的念头刚转到这儿来,便听到陈小牛这般说。
张尘微微一笑,知道陈小牛的心意。他摇摇头,依这大旺的性子,与其帮他踏入灵门,还不如留在这俗世更安稳些。
“嚎什么嚎!给老娘去抱些干草来!”大旺娘从一间偏房里粗声喝道。院心里,大旺立刻止了声,从地上站起,拍拍屁股便出了院门,向着一个干草堆走去。
“小牛,身上可有散碎银子?”张尘忽地问道。
“银子?”陈小牛一怔,瞬间明白过来,从袖中掏出一个布袋,其中沉甸甸地装有重物。
“有!这里正好有千把两,都是平日里在门外行走时使用的。尘叔,够么?”陈小牛将袋子在手中掂了掂,问道。
“取五十两,扔到草堆里。”
“这……五十两?”陈小牛一脸不解,心道会不会太少了。来此之前,他可是听张尘讲过,这孩子的先人曾经对他有大恩。
“就五十两!”张尘肯定地道,“再多,怕是祸不是福喽!”
赤贫乍富,人心难测,张尘暗忖,倒不如自己等人在此好好经营,令这一方百姓安生度日,才是正途。
对张尘之言,陈小牛无有不依,当即也不多说什么,抬手便是一挥。下一刻,大旺从草堆里使劲拽出一把干草,随之,一锭足秤银子骤然摔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嗯?……呀!”
张尘与陈小牛悄然离去,二人身后,那个杀猪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娘!……”
……
一处断崖的下方,芳草萋萋,流水潺潺。
张尘安坐在溪畔的一块巨石之上,陈小牛坐在他身后,东张西望,心神不宁的样子。
这是一条细如绸带的小溪。奇特的是,他与张尘所在的这一边,此刻万里晴明,而一溪之隔的那边却是晦暗不明景象。
“尘叔,门中命我出外寻灵,为何您却将我带回了这止定崖?我们,不寻灵了么?”陈小牛眉头紧锁,愁苦地道,“那月生和二来,在小牛看来俱是根骨颇佳,莫非在您眼中亦如那大旺一般?”
“那两个孩子啊?”张尘看一眼陈小牛的愁容,不由笑道,“你没看走眼。不过,倒不用我二人劳动,一会儿自有人将他们送来。”
“哦?”陈小牛双目一睁,兀自不信。可是看张尘一脸淡定,却又将信将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