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夫人忙道“没事,你先休息,这些日子你都在家中歇着,什么时候你想起来再告诉外祖母!”
程夫人也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离四月初八还有五日,恐怕婚事就要推迟了……”
她迟疑着,看向一旁的程循。
崔太夫人也看向他。
两个女人都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程循薄唇动了动,闭上,再开口时,变成了“既如此,姝娘,这些时日,你便休息休息。”
…………
程循叫住了欲离开的灵岩大师。
“大师,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您解惑!”
两人寻了个幽静之处。
灵岩大师说道“贫僧曾说,陆娘子所中的厌胜之术乃西域所传最为恶毒的无解之术,为何如今贫僧却不费吹灰之力,将陆娘子救醒。施主想问的,是这个问题吧。”
程循忙点头“大师说的正是。”
灵岩大师却叹了一口气。
“实则你问贫僧,贫僧也想不明白,救治之前,贫僧抱的也只是试试的态度。”
“此咒以被咒者的生辰八字为引,而陆娘子左腰侧的那枚压胜钱之印,便是咒印,一旦施咒者术法开始,陆娘子三天之内必然暴毙。”
“然,陆娘子却于最后命悬一线之时醒来,贫僧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程循神色肃然起来,“哪一种?”
“想害陆娘子的那个人,拿到的并不是陆娘子的生辰八字。”
“不可能!”
程循下意识的否定,“绝对不可能若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害姝娘,怎么会拿错了她的生辰八字,除非——”
除非姝娘她不是……不是九娘。
程循猛地看向灵岩大师。
一瞬间,他脑中“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在倒塌。
“不要叫我九娘!”
“我早就对你说过我不是陆九娘,陆九娘已经死了!”
甚至就在刚刚,他守在她的榻前,还听她在睡梦中喃喃自语,“陆九娘,你去哪儿?”
会有人在睡梦中唤自己的名字吗?
程循不知道,但他现在心里好乱,大脑好像就要炸裂了。
从前他一直以为,姝娘不喜他唤她“九娘”,是有重新来过之意。
可是现在,这些点全部都联系在了一起,他们一起的一点一滴,从来不会对他说谢字的九娘,从来不会多看他一眼的九娘,永远不会对他撒娇的九娘……
原来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大师,儿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儿实在想不明白!”
别说让一个年轻的武将相信一体两魂,就连灵岩大师自己都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说道“死去的那个是真正的陆娘子,活下来的是眼前的陆娘子。又或许从一开始,眼前的陆娘子便不是当初陆娘子了。”
一开始……
程循莫名其妙地想起他与陆令姝自玉真观后山的那一场重逢。
那时候,他们已经一年没有见过了。
她忽的变得有些怕他,连同他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很敏感的察觉到了,可那时却只是单纯的认为她是因为家族倾覆才会心性大变,并没有多想。
现在仔细想来,他自卑于九娘的冷漠讥讽,却深深眷恋姝娘的单纯善良,是因为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人啊。
灵岩大师说道“似陆娘子这般的施主,贫僧实在是没有见过,倒是听已故去的师兄说起过,真假却不可考。”
“不过程施主尽可放心,陆娘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前尘往事,不如归去,人嘛,总要往前看的。”
…………
灵岩大师离开,程循追了过去,片刻后才踱步回来,脸上多了几分释然。
“太夫人,母亲和妹妹先回去吧,你们也累了许久,这里我守着便好。”
说着话的这话的时候,他眼睛一直是看向陆令姝的,目光定定。
大家见了,心知肚明,纷纷找借口出去。
崔太夫人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说,十八娘对着她耳语几句,无奈,只得也跟着出去了。
不消片刻,房内便只剩下了未婚的夫妇二人。
程循快步走到陆令姝的身边,停住,目光依旧痴痴的落在她的身上。
一场大病之后,女孩儿的身子更显单薄,中衣也掩不住她深深凹陷的锁骨。
陆令姝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程大哥,你,你坐下来说话,对不住,这些日子我害你担心了……”
她没有说完,眼前忽然一暗,接着,男人堵上了她。
一开始陆令姝挣扎的。
她刚喝完药呐!
然而她扭了几下,扭不开,只好破罐子破摔了,闭上眼睛任他。
程循温柔的俯下身,轻轻碰上女孩儿柔软的唇,淡淡的馨香令他安心的同时又心醉不已。
到了后来,又像狂风骤雨一般席卷着她。
她几乎透不过气,小手轻轻地推他。
他又慢慢的冷静下来。
最后,他温柔地结束了这个吻。
女孩儿顺势软在他的怀中,二人想拥,不觉心中激荡。
程循闭上眼睛,轻声开口“姝娘,你不是九娘,对不对?”
大脑正处于缺氧状态下的陆令姝没料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呼呼喘了几口气,大脑彻底陷入了死机。
她呆住了。
她不说话,程循也不问,就这么抱着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抚摸着她披在身后的柔软青丝。
须臾,陆令姝慢慢从他怀中直起身子来,推开他,“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她低着头,令他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程循薄唇动了动,上前去拉她的手。
陆令姝侧过身避开,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还想隐瞒,是因为不想被人当做怪物,也觉得没人会相信,可是现在她忽然好害怕,怕这一切被揭开之后她会失去眼前的一切,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她不是原来的陆小姐!
但,要她欺骗他们,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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