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程循拉着缰绳,目不斜视。
宁王一队很快出了城门,踏上木桥,因过了木桥是一片密林,因而众人皆弃了马。
薛琅抱着陆令姝下马,听她在耳边压着声音说道“薛琅,你难道真的想做乱臣贼子?宁王已不成气候,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陆令姝一脸焦急的看着神色淡漠的薛琅。
都这个时候了,她也不知想薛琅究竟是什么,竟然还能保持如此的淡然。
从薛琅救下陆令姝开始,宁王早就留心着二人,此时听到身后传来陆令姝的声音,虽然听不太清,但料想不是什么好话,立刻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贱婢,你给本王闭嘴!”
薛琅低声说道“舅舅息怒,她不会再说话了。”
说着却将陆令姝护到了身后。
这分明是袒护!
宁王心中有气,但这个时候薛琅还能跟着他,已令他十分感动,他再气也不能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和侄子闹起来。
于是绷着脸说道“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舅舅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跟你不快,此刻还是保命要紧。”
实则心中想的却是,一旦到了安全之处,必定要先结果了那女人。
因宁王一早就有皇帝若不立他便谋反之意,因而调教的身边个个皆是精锐,一队人马紧赶慢赶,很快就出了密林。
眼看就要到达密林,谁知原先在前探路的一队人马行着行着忽然哄乱了起来。
其中有个将领模样的拔刀指向宁王,“兄弟们,宁王已是丧家之犬,能不能逃出长安两说,我们不如此时斩下他的收集,交给新帝,说不准还能换来一个死罪可免!”
他这话一落地,没过多时竟纷纷有人跟着附和了起来。
“老子不干了!老子也不想死!”
“老子媳妇刚生了娃娃,老子还没多看两眼!”
“……”
眼看大部分人被鼓动着要哗变,宁王立刻慌了心神,忙喊道“你们要造反不成了!可别忘了这些年都是谁在养着你们!你们就算现在杀了本王,睿王也不会放过你们!”
起初鼓动的那名将领怒气冲冲“那也总好过被连坐,族人被冠上谋反的罪名!”
薛琅正凝神思索着对策,忽然手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陆令姝趁着薛琅疼的功夫,从他手中跳出来。
因她怀有身孕,薛琅也不敢将她怎样,但宁王可不是他,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他急道“你回来,危险!”
陆令姝摇头,她不想做待宰的羔羊,既然军中已有人哗变,她不妨再添把火。
她有分寸,向宁王相反的方向后退,提了口气,对众人说道“睿王心胸宽广,睿王世子赏罚分明,你们只要现在放下屠刀,弃恶从善,我保证世子绝不会伤害你们!”
众人纷纷面面相觑,不知这女子缘何担保。
幸而有人在宫中当差,一眼认出了她来,激动的问道“这是金吾卫程长史之妻,安宁县主——县主,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是……”
陆令姝刚要开口,被宁王骤然砍下的刀吓了个趔趄,还是薛琅挡在了前面,才不至于被伤到。
但宁王的刀还是在薛琅肩膀上划出一道血口,宁王气的几乎跳脚“四郎,连你也要背叛我?”
“四郎不会背叛舅舅,可倘若舅舅要杀她,那便从侄儿的尸身上踏过去。”
薛琅斩钉截铁道。
陆令姝眼睛一热,差点落下泪来,她胡乱抹着面上的泪,哑声说道“薛琅,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我,不需要你来护我。”
宁王的忠心护卫围成一个圈将宁王护在中心,薛琅转眼就被排除在这个圈子外面,可薛琅依旧一动不动,他低头看着一脸倔强的陆令姝,唇动了动。
“乱臣贼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这时,身后忽而传来一声暴喝。
李矩早算计着宁王会带着余部穿过密林逃亡江南,因而领着一队人马抄小路从西南方向率先往密林赶,希望能将这些残兵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叫他追上了宁王,可待他定下心来凝神一瞧,瞬时心口的得意之气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众多黑衣黑甲黑脸的汉子当中,竟不知为何多了肤白貌美的女子,这女子还正是失踪多日,大着肚子的安宁县主陆令姝!
李矩心神一凛,下意识的去看身旁的程循。
程循自然也已经看到,甚至在密林刚露出端倪的时候他便一眼看到了军中那个乌发雪肤的女子。
那是他的妻子,是他刚刚才久别重逢,怀有身孕的发妻!
待离着密林愈近,程循的心也不停地往下坠去……
果真是她。
程循紧紧地盯着人群中面色苍白的陆令姝,忽然手中刀一扔,下了马。
李矩与程循自小一起长大,怎么能猜不到程循要做什么,他心头一惊,忙也下马拉住了程循。
“子义,切不可冲动!”
程循双眼通红。
“对不住世子。”
他重复了两遍,嘴唇都在颤抖着“臣不能眼睁睁看着臣的妻子被人挟持,她还怀着臣的孩子……”
“你先冷静……我们跟他谈判,你不能过去,程子义你会死的!”
李矩说到最后,几乎是嘶吼了起来。
他不想失去程循,一如程循不能失去陆令姝!
程循看了李矩片刻,依旧执拗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君臣之义,兄弟之情,子义唯有来世再报。”
程循俯身给李矩磕了个头,在两军惊诧的目光中,行至阵前,以一种束手就擒的姿态,对薛琅说道“你放过我的妻子,我程循任你们处置。”
薛琅眸光微动,神情间就有些动摇。
“元邈,你还在犹豫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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