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苓犀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兜了一圈儿,“现在是怎样?你们俩是要在我面前扮演姐妹情深么?真是笑话。我看你们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们是丫鬟,但丫鬟也是人,也有心,有感情。”
无喜不顾兰香阻拦,执意要说,“身为相府小姐,你不但不以身作则善待下人,反而恣意糟蹋别人心意,就不怕让身边人寒心吗?”
梁子苓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刚入府不久的小丫鬟竟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真是反了天了,我不过是摔个碟子,还要跟你请示不成?也不知这院里究竟谁是丫鬟谁是主子。”梁子苓胸脯起伏,被气的几乎笑出来,“你该不会是觉得帮了我两次忙,自己就能与我平起平坐了吧?”
无喜一时语塞,刚刚太冲动,口不择言,现在回过神儿,竟无话可说。
梁子苓走近她,仔细看她的样子,弯了嘴角,“该不会,你还真觉得我爹带你回府是想给你个名分?实话告诉你,他一年捡回来的丫头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不过是看你们可怜,饿死街头影响市容罢了。”
兰香将无喜拉出去,好言安抚才将梁子苓的火气压下去。
夜里,见无喜辗转反侧,兰香凑近她,小声道,“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无喜气鼓鼓地说。
她对梁子苓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这话实在说得太过分,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是小姐,你跟她计较什么?”兰香好言劝道,“就算你辩赢了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小姐小姐,尽是小姐。”
与这些从小在相府长大的丫鬟不同,无喜初来乍到,虽受过几次罚,心性却一点儿没改。直到现在,她对于自己身份的认识仍不足够深刻。
“小姐就必然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么?”
“小姐不是必然如此,但我们小姐如此,你能有什么办法?”
“那是因为没人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府里人人顺着她,明明是二小姐,非让旁人称她为大小姐,这难道是相府小姐该有的做派吗?”
“嘘…”兰香连忙制止她,“这话让别人听见可不好,早点儿睡吧,别想了。”
无喜盯着屋脊,半天也没合上眼。
眼见着夜深了,房里的丫鬟沉沉睡着,只她一人瞪着铜铃样的眼睛。无喜悄悄爬起来,摸到院中,找了个靠近高墙的偏僻角落。
“你在吗?”她将手拢起搁在嘴边,轻声朝那高墙背后叫。
没有回应。
无喜放下手,垂了头。她觉得自己真是傻的可以,那银面人虽领了任务监视她,毕竟也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昼夜不歇。正要往回走,一阵风拂过,再回头,见身后墙角立着个人影。
无喜又惊又喜,连忙跑过去。
“你真的在?!”她仰头看着银面人,四下寻摸,猜测他刚刚是躲在哪处角落,“你是一直躲在屋顶上吗?”
银面人未答话,反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个忙。”无喜答。
银面人转身欲走,被她眼疾手快拽住了胳膊,“你先别走。这忙你理应帮我,其实准确地说,也不能算是帮忙,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