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喜撑着身子站起来,瑟缩着挪到门边,伸手去推那道紧闭的大门。可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未能撼动那厚重的门板分毫。
“你这是白费力气。”身后传来丞王的声音。
无喜扭头看他,蹙起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门外明明没有其他人,而且进来的时候,我也没听到落锁声。”
“因为这道门根本没有上锁。”丞王轻扯嘴角,“只不过这门是由玄铁制成,凭你,绝无可能推开。”
无喜并不知道玄铁是什么东西,可是听他那意思,大概是像石头一样又重又硬的东西,她推不开也就不奇怪了。可屋内寒意更甚,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的手脚已冻得几近麻木,快要失去知觉了,只好不停揉搓取暖。
知道自己逃不出去,无喜沉下心,凝神细思。下月初五丞王便要送她入宫,想也知道不会让身负重任的她就这样冻死在这冰屋里。既然死不了,寒冷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她挪到丞王身边,伸手摸了摸冰榻,连忙收回来。光是站在这儿就能感受到周围慑人寒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镇定自若坐在上面的。
“你刚才说北境就是这样,是真的吗?”无喜问道。
“是真的。”丞王语气平淡,“北境素来都是苦寒之地,正因如此,边境一直不太平。”
关于北境战事,无喜多少也知道一些,只不过都是听旁人闲聊时说的。先前到过赵大娘居住的城边陋巷,听那小乞丐说,去年冬日边关告急,不少壮丁都被抓去上了战场,一去不回。留下的老弱妇孺日子越过越难,迫于生活沿街乞讨的也不是少数。都城尚且如此,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好端端的,为何要进犯?”
听到这话,丞王忍不住笑出声,“把你困在这冰屋中,外面就是温暖宜居之地,却以那是旁人的地盘而不放你出去。换做是你,你会如何?”
无喜想了想,点了头,“确实不公平。可如果这公平是以牺牲成千上万条人命为代价实现的,更不能称之为公平了。”
“站在你我角度确实如此,可若你是他们,如果有机会南下一举夺取都城,从此族人便能远离北境,到这中原地带来生活,牺牲的区区人命也只不过是造福后代的英雄。”丞王问道,“你觉得,这样值得么?”
无喜睁大了眼,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立场竟然这么容易动摇。确实,没有人生来就该忍受严酷的环境,谁还没有资格幻想改变命运呢?
“这样说来,谁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
丞王勾了嘴角,“纵然立场不同,人活在世,也只能二者取其一。”
这话无喜没太听懂,他是皇帝的儿子,是四皇子,从出生起便已被早早决定好了立场,有什么可选的呢?可这疑惑只能憋在心里,不敢开口问。
“你好像不那么冷了。”
无喜连忙缩起肩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还是冷…”
说到这儿,她忽然很好奇,“你不冷吗?”
丞王摇了头,“不冷。”
“不冷?”
无喜本以为他是强作镇定,故意说自己不冷罢了,可看他的样子,确实没有自己十分之一的狼狈。在这丞王府中单独建起这样一座偌大的冰屋,显然不是为自己预备的,难道…这丞王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我在北境生活过多年,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