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谟和晋王的相遇十分偶然,是在家乡的百工献技大会上;刘谟凭借一双灵巧的双手夺得织锦状元,晋王一时兴起纳她为妃。
然而刘谟出身贫寒,尽管做了晋王妃但他在名分等级森然的后宫并没有位次,以至于做了晋王妃后没有被临幸一次。
这就有点奇葩,但也十分正常;晋王后宫的嫔妃成千上万,一个贫寒家中来的妃子不给掌印公公一点好处哪会轮到她上位。
几年下来,晋王早就忘记这个在百工大会上夺得织锦状元的贫民女子。
刘谟很寂寞,寂寞得想死;可她毕竟挂着晋王妃这尊头衔,如果在宫中自寻短见不啻给皇家脸上抹黑会株连九族的。
又是一个秋天,杨柳树上的黄叶已经彰显;刘谟懒慵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只把清澈幽深的的眸子向窗户那边移去。
窗户开着,熏风透过帘外的竹林、蕉丛向屋内拂来;涌进屋里后在脚地上、床榻上兜着圈子,拂过刘谟的白皙面颊、脸庞,已经带着几丝凉意。
秋蝉吱吱呀呀地鸣唱不停,这种赶季节钻出泥土的小鸣虫在幽暗的地下生活了十七年;一旦破蛹而出就要拼命地鸣唱喧嚣涮一涮存在感。
大声鸣唱的是雄蝉,它在呼喊异性前来相聚;来创造生命的奇迹。
蝉的一生要经过卵、幼虫、成虫三个不同时期,卵产在树枝上,幼虫生活在地下泥土中,成虫又重新回到树枝上来。
雄蝉在交配后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会在一个星期内死去;雌蝉则开始完成产卵的任务,它用尖尖的产卵器在树枝上刺出小孔;刺一次产四到八粒卵,一个枝条上往往要刺出几十个孔;产卵完成后雌蝉不吃不喝很快死去。
卵在树枝里越冬,到第二年秋夏交接的季节借助阳光的温度孵化出幼虫;幼虫又钻进泥土,循回往复的生命尽管暂短但却宝贵。
刘谟脑子里浮动着秋蝉的影子,聆听着它们的叫声只觉音调十分的单调和乏味;单调乏味的蝉鸣如同刘谟此刻的心情。
夕阳西斜,阳光照在屋角那盆盛开的紫金花上;鲜艳的花儿显得璀璨耀眼勃发着生机。
刘谟眸子亮了一下,把紫金花多看了几眼心中便有遐想:夕阳无想好,只是近黄昏。好像是唐朝李商隐的诗;全诗应该是: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商隐是在心情不适时登上长安附近的古原,才有感而发做出脍炙人口的千秋名诗来。
刘谟把自己关在三寸见方的斗室内闷闷不乐,是应该放飞一次了;何况刘谟还不到近黄昏的时候,她只有25岁。
25岁的年龄在民间恐怕还是正当年,放在二十一世纪还被人们称呼为小姑娘;可是在皇宫里25岁已经是人老珠黄的年岁了。
刘谟把李商隐的诗句默吟一遍,心绪稍微好一点;便将仰躺着的身子侧了一侧,手做枕头垫在脑子下面若有所思地把目光向窗外扫去。
窗外是空旷的花园,被窗牖割下来的一小块蓝天收入刘谟的视野之中;蓝天上贴着几片淡得透明的云彩反衬得天穹高妙难测。
不知什么时候,一双紫燕比翼双飞;把灵动的倩影留在蔚蓝的天空中。
刘谟心中动了一下喃喃昵语:夏末秋至知了的鸣唱那是节气的使然,紫燕的出现莫非是一种美好的预兆——刘谟将苦尽甜来。
不容置否,刘谟是晋王妃;可那只是驴屎蛋子外面光,自从她住进这个名叫水月庵的偏殿;便就成为一个真正的尼姑。
刘谟真不明白,偌大的皇宫中为什么会出现“水月庵”这么不吉利的名字。
莫非是晋王将她接进宫后就有意做下这盘棋,这不是拿百姓的生命做儿戏吗?
没错,在皇权是天,尊卑森严的社会,黎民百姓的生命算个甚;尊贵者一高兴纳到自己身边,放进后宫美女如林的嫔妃丛中后很快就会遗忘。
刘谟开始痛恨晋王,这个冠冕堂皇的两脚兽欺骗了;荒芜了她的美好青春。
水月庵在凝和殿附近,这里有两座小阁;一曰玉英阁,一曰水月庵;刘谟成为晋王妃后一直住在水月庵。
水月庵背靠城墙处,筑有一个小土坡;上植杏树,名为杏岗;旁列茅亭、修竹,别有野趣。。
水月庵不远的地方便是宴春阁,旁有一个小圆池,架石为亭,名为飞华;又有一个凿开泉眼扩建成的湖,湖中作堤以接亭;又于堤上架一道梁入于湖水,梁上设茅亭栅、鹤庄栅、鹿岩栅、孔翠栅;由此到丽泽门一带,嘉花名木,类聚区分,幽胜宛如天造地设。
而就在刘谟畅游宴春阁上的茅亭栅、鹤庄栅、鹿岩栅、孔翠栅时,侍卫总长李旻的高大的形象便在不远的地方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