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颖悟绝伦，一针见血，事实就是这个样子的。但您不能说朝廷什么都没做，朝廷在整个商业活动中扮演着管理者的角色，还是出力了的。”
武则天点了点头，“你说的，朕大概明白了。”
“太后，您一开始认为的，钱的总数是一定的，那是因为您把朝廷铸造的铜钱和开采出来的金银当成钱了。”
“但朕说的也没错啊，那不就是钱吗？”
“那是钱不错，但太后想一想，在上古时期，人们还没有能力铸造钱币，开采金银的时候，用什么当钱呢？”
“贝壳？”
“也是其中之一，但这并不是微臣要说的。微臣要说的是，在原始社会，人们没有认识到钱这种东西的时候，一般都是以物易物，比如说你们部落擅长养羊，我们部落擅长耕种，那么我们约定一只羊等于一袋稻米，这样就能完成最原始的交易了。”
“嗯，不错，现在也还有这样的情况存在。以前大将军程知节曾经说过，北方游牧民族就是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部落之间的交易的。”
“但是，当钱这种东西出现之后，交易变得更为方便了，人们不用为了买一口铁锅专门牵着两只羊去换了。”
“所以呢？这里有什么学问吗？”
“学问就在这里，钱只是交易双方之间都认可的一种东西罢了，如果把钱看作一种物品，那用钱买东西，也可以看做是以物易物。”
武则天沉思片刻，紧接着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那么也就是说，无论钱这种东西如何流通，从谁的手到谁的手，他的总量一直不会变多，但社会的财富因为往来的交换而变多了。”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货物从原材料到最终的成品，中间增加了人们的劳动价值。”
“劳动价值？这又是什么意思？”
“太后您看，比如我手中的这本折子，他之前的样子，应该只是一张普通的宣纸，是工人把宣纸加工处理之后，才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那宣纸之前呢，是竹浆，竹浆之前是竹子。农民种植竹子，然后卖给造纸作坊，造纸作坊把竹子加工最终编程宣纸，再卖给专门做奏折的作坊，里面的工人再把宣纸加工成可以当做奏折的成品。这其中的每一个步骤，都附带有这些手工业者的劳动价值在其中，这也是竹子最便宜，奏折最贵的原因了。”
“接着说下去。”
“所以，微臣想通过这几个例子告诉太后，重农抑商并不能保证山河永固，全面发展才是最重要的。朝廷要做的，是要在保证百姓们都能吃饱的基础上，让那些闲置在家的劳动力全部变成工人，让他们用自身的劳动创造价值，这样整个国家才会越来越富有。”
“就像你的琉璃作坊一样吗？”
“不错，微臣的琉璃作坊，不仅养活了那些卖沙卖石灰卖石炭的，还养活了大批的无业游民和家庭闲置劳动力，又给朝廷上了大量的商税。但那些买过微臣琉璃的富人，也没有因此变得穷困潦倒，反而有些人把买来的琉璃卖到域外，还大赚了一笔呢。”
“嗯，不错。”武则天笑了，“朕听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来人啊，备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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