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天街。
今天没有早朝,进了端门之后,司宾寺就在右手边。
豆卢钦望来到官署时,惊讶的发现郑东居然来的比他还要早。
“郑少卿,你该不会是在这等老夫的吧?”
“下官见过大行令。”坐在官署门前台阶上的郑东终于见到了正主,连忙站起来给豆卢钦望行礼,“下官确实是在等大行令。”
豆卢钦望边走边说,“昨天检查了琉璃器的落款,今天又要检查什么啊?郑—少—卿—?”
豆卢钦望把最后三个字拉的很长,仿佛是对郑东的到访有些不满,郑东也听出豆卢钦望的画外音,惊讶于对方发现自己昨天的真正意图,郑东不得不实话实说,“大行令恕罪,下官昨日的确是来检查落款的,今天来,也还是为了此事。”
已经进了大堂,豆卢钦望坐在了正位上,歪着头盯着郑东,“哼,昨天你来的时候就畏畏缩缩的,不肯对老夫明言,还说什么怕琉璃器出问题,害的老夫也跟着担惊受怕。”
“都是下官的错,下官一时糊涂,让大行令受惊了。”
这个时候,什么解释的话都不能说,就像哄女朋友一样,道歉就完事了。
“罢了,念在你年纪尚轻,这次老夫就不计较了,但再有下次的话,以后你就别想在老夫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是是是,下官明白了。”
豆卢钦望恢复了慵懒的姿态,将跪坐的腿盘了起来,身体也侧靠在一旁的扶手上,“那就说吧,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来的?”
“大行令也知道,商贾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因此下官在开设琉璃厂的时候,就要求下面的人在生产琉璃器的时候加盖‘洛神琉璃’四个字的品牌款印,以作为标识。当初下官应下太后的要求时,太后并没有说不允许下官在琉璃器上加盖款印,想必大行令这里也没有得到太后发出的关于这件事的命令吧?”
豆卢钦望的眼珠转了几圈,然后又看了看屋顶,方才说道,“你说的没错,太后确实没有下相关的旨意。”
“那大行令知不知道,当时司宾寺这边,是哪位官员前去琉璃厂下令说不允许加盖款印的?”
“这老夫还真不记得了。”豆卢钦望坐直身子,朝门外叫到,“来人,去把韦少卿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绯袍,头戴硬脚幞头的花白胡子老头出现在门前,进来先是给豆卢钦望行了礼,然后站在一旁默然不语,显得很是规矩。
根据回京之后这段时间对朝局的了解,郑东想起面前这个老头名叫韦巨源。此人在武周一朝也算是个人物,出身京兆韦氏,和后来中宗李显的第二任皇后韦庶人是同宗的亲戚,因此在中宗即位之后,韦巨源也就顺势依附了想要效仿武则天的韦庶人,也正是因为韦巨源依附韦皇后,才导致他在李隆基发动的唐隆政变中被杀。
此人的依附行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齿,但他在为政方面,还是有许多值得称赞的地方,因此他在郑东的心里,就如同路人一般,不褒不贬罢了。
“韦少卿,这位是司农少卿,寿安县伯郑东,想必你应该听说过吧?”
“当然,下官不仅听说过,而且在殿上也不止一次的见过郑少卿呢。”
“哦?那这就好办了,郑少卿来我司宾寺有些问题想问,老夫年老力衰,已经记不清许多事了,就由你来回答郑少卿吧。”
“是。”韦巨源给豆卢钦望抱拳拱手,而后转向郑东这边,诚恳的问道,“不知少卿有何疑问,还请赐教。”
郑东也不管对方两个人是不是在打太极,踢皮球,反正今天他是不问出个一二三来,就不打算走的样子。
看着韦巨源一脸的诚恳,郑东便将之前问豆卢钦望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韦巨源听完展颜一笑,“原来是这件事啊,少卿无忧,这件事正是韦某经手办理的,少卿如果想问,韦某现在就去把那名主簿叫来?”
“不急。”郑东摆了摆手,“既然是韦大人经办的,那在下问您就行了。敢问少卿是从谁那里得到的命令,要去吩咐琉璃厂不允许加盖款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