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继续前行,刘慧明吃饱喝足,心情大好。
一路上照例和马万春说说笑笑,看到路上的行人见到他们都远远地避开,心里颇不舒服,就对他道,“这些土人见到我们,怎么都躲得远远的,他们怕我们吗?”
马万春道,“老百姓怕官府,不是历来如此吗?”
刘慧明道,“我在来石砫的路上,可是到处都能听到土人在背后赞颂你们马家,都把你们当成保护神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怎么见了面他们又害怕成这样?”
马万春不以为然地道,“他们心里把我们当成神,表面上一样要怕我们啊,你见过哪个凡人不怕神仙的?”
这逻辑竟然无懈可击,刘慧明彻底无语,不再理他,还没走多远,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土人躲在林子边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又死皮赖脸地问道,“感觉这些土人好穷啊,出来干活的都是女人和小孩子,男人呢,都死绝了吗?”
马万春有点儿伤感地点点头,“男人都随白杆兵在外面征战,有的死了,有的伤了,受了伤就不能做重活了,有的跟父亲在襄阳还没回来,死了的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刘慧明还没说话,就听马万春继续伤感地道,“前年那一仗,石砫土司家家办丧,户户戴孝,说起来都伤心,咳……”
夔东这一败是白杆兵成军以来遭遇的最大的失败,虽然在浑河边也遭遇了一次重大的失败,但那一次毕竟只有三千人,而且那一战白杆兵打出了声威,虽败犹荣。而夔东这一败,所有人都觉得很窝囊,都羞于提及。
刘慧明宽慰了几句,给他递了一个酒壶,马万春喝了一口,恶狠狠地道,“夔州之耻,我们一定会雪!”
又行了一段路,大军终于钻出了密林,来到一个村子前,刘慧明见村子的打谷场上围了一堆人吵吵闹闹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把脸转向了马万春。
马万春道,“咱们过去看看。”
二人下了肩舆,来到打谷场,听到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地在争吵,进去一看,见是一个年轻的土司女子和一个老年土司妇人在吵架,年轻女子语速很快,手舞足蹈,不时伸出一指禅指一指围观的群众,意思是请旁人作证。年老的夫人坐在地上,表情平淡,脸上不时浮现粗同情之色,但每当年轻女子以为她要答应自己的请求时,她都很坚决地摇头。
刘慧明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她们肯定是一家人,不是母女就是婆媳,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问题,难以统一意见。
围观的群众也叽叽喳喳,莫衷一是。
刘慧明见她们吵得虽然很激烈,却没有撕破脸皮的意思,就张口问马万春道,“他们在吵什么啊?”
马万春小声道,“这两个人应该是一对婆媳,好像是男的在外面生死不明,女的要改嫁,婆婆不准,坚持说她儿子肯定没死,肯定会回来的。”
刘慧明听不懂他们争吵的内容,但是看两人的表情,也知道二人心里都很难受,婆婆可怜,媳妇无奈,真是谁都有理。
刘慧明问道,“土人能改嫁吗?”
马万春道,“当然,土人没那么多讲究的。”
刘慧明想了想,对马万春道,“要不,你问问他们,那个老妇人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咱们看看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
马万春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