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审结果很快就下来了,上官别鹤被判了当庭绞杀的死刑,藤原离鸾因为有公主的身份,被判了罢黜、监禁的处罚。
上官别鹤摸着自己的脖子,注视着如今就在面前的人,道,“我曾经说过,我闭上眼睛之前,看见的便是你死去的画面,所以我给自己立了个规矩,我若要睁眼,必须要看见你出现在我眼前。”
“当年你为了我,愿对天皇以死谢罪,只换我一条活路。”
“藤原中吕呢?直到我们受刑,她都没有出现。”
“父亲呢?”藤原离鸾仍是不敢相信,追问道,“难道父亲也不救我们?”
他道,“父亲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彼时的他,正在大明边境与倭贼作战。”
“母亲为什么不出现?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为什么会一点关于死亡的记忆都没有?”她喃喃道。
“别再以‘母亲’称呼她了,”他抱住她,道,“她不配。”
她终于是流下了眼泪,在他的怀里抽泣起来,只是他们之间的事,还有诸多疑点没有明了。
“我原本也不愿将错误归在她身上。”
他仿佛用尽了力气抱她,又恍若是在依附着她的力量才足以支撑自己站稳。
“她却不仅送你去和亲,扭头还将你几时出发、从哪个门出王城、护卫几多……一切都告知于我。她明明知道,我一定会去劫亲。”他补充道。
闻言,后头的汪文迪倒是拧起了眉头。
以他的看法,藤原中吕会对藤原离鸾下死手一点也不奇怪,但她不应该把自己这般疼爱看重的亲生儿子置于那样的险地才对。
法阵的光芒渐弱,在微光中,凝成了一把纸伞,那是上官别鹤的武器。
伞的尖端对准了他自己的后背,他最后的力量,都在这一击上了。
他如同想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嗟叹道,“无论是生是死、是人是魔,我都要与你在一起,前世之缘,今终再续,只叹时不我待,空留余恨……”
“鸾儿,与我一起,共赴黄泉吧。”
众人大约都看出来了他的想法。
一瞬之间,那柄伞宛若利剑,刹那贯穿了他们两人的身体。
短暂的痛感使藤原离鸾眼眸微张了一下,但很快,她也一样抱紧了她。
魔气在他们血液的流逝中慢慢消散,周围的蜀山弟子也集体静默了下去。
若是他们真想魔化,是不会这样做的。
张霏霏不禁叹了口气,悄悄扣住了汪文迪的手,道,“我们送她回来,居然是为了见证他们的死亡,实在是……原本他们也只是一对苦命的人罢了。”
法阵的光慢慢加在两人的身上,遍布了他们全身。
就在这众人寂然的时候,一道更为强烈的紫黑色光芒代替了法阵的光,从两人的身体内部射出,驱散了微光,甚至把他的那把伞给挤了出去。
伞落在地上,霎时淹于无形。
两人脸色都变了,上官别鹤急急朝汪文迪看了过来,开口道,“先生!救鸾儿……!”
但他话还没说完,其他人也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道光就吞噬了他们两人,掩盖了法阵的所有痕迹,最后凝成了一颗珠子大小的光团。
汪文迪飞出一剑,其上震出一道紫光,架开宝剑,迅速朝某个方向飞了出去。
张南吕有些恼怒,射出一道金光,叫道,“魔物休走!”
紫光大作,竟然又把这一招挡下,再看时,光团早消失了踪迹。
玩意儿跑了,张南吕怒意不减,严肃道,“他二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汪文迪扫视了一眼蜀山众人,把视线移到了纪迎寒身上。
纪迎寒倒是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打发了门下弟子,将其余几人领入了大殿之中。
几人纷纷就坐,他这才把与上官别鹤之间的因果概括了一遍。
他笃定道,“这二人并非什么恶人,全在于藤原中吕。”
纪迎寒捋了一把胡须,微微点头,道,“‘阴阳绊’贫道听着有些耳熟……”
“若是宝具器物一类,启明长老研究颇多,”张南吕道,“只是他近日都在闭关,不如我遣人去问问?”
“不必,”他摆了摆手,脸上依旧和善,道,“牧之亦深得其真传,不妨一问。”
“有理。”张南吕应下。
“冒昧问一句,”汪文迪接过话茬,道,“我听闻启明真人也已得道,为何仍需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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