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晨,下起了毛毛细雨。
这是今年入秋后第一场雨。
卖柴小童又来了,他没挑柴,而是牵着昨日从夜阑不归带走的马。
走乡路进城,小童身披蓑衣斗笠,身上带着雨露。
后院开门的依旧是燕君莱,她牵着红娘子走下台阶,把手里草帽戴它头上。
“这马缺牙,小老弟你找嫩点的草给它吃。”
说着,燕君莱递给小童几枚铜钱,将红娘子的缰绳给他,又从他手里接过那匹马的缰绳。
“小哥哥放心,我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做。”
“嗯,去吧。”
跟谁吃饭都一样生活,红娘子随柴童离开的时候,没看燕君莱一眼。
望着红娘子走路时一扭一扭的屁股,燕君莱暗骂没良心的老东西。
进门时,燕君莱有意看了一眼对面,发现只有一个人在那里。凌晨齐子里抽风,廷尉现在盯上他,没什么人围在她身边转了。
燕君莱将门关上后,这男人的目光追随着小童,直至小童身影在街口消失,也没有跟上去的想法。
没过多久,燕君莱也从后院出来,因着下雨,她撑着一把伞,除外什么也没拿。
等燕君莱走了一段距离,男人起身走进雨幕中,缓步跟着。
二人如此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穿过好几条街。
雨不大,并不影响出现,街市来往的人皆撑着伞,要么就是急匆匆跑过。
一路无异,可当燕君莱穿进闹市,与那些同样撑着伞的人逐渐交错,一眨眼,燕君莱似消失一般不见身影……
男人急忙四下寻找,跑到街头又跑到街尾。
他哪晓得燕姑娘鬼机灵,这会儿已经离开闹市,穿进了另一条人少些的街。
不见慌张,燕君莱撑开伞,背着手当着像老大爷逛大街一样,悠闲得很。
没有停留,她一路不停直接出了城……是的,跑路了。
跑得很低调,跑得很淡定,没有同谁告别。如同出门溜个弯马上就回去那样,但事实是,她不会回夜阑不归了。
也会有意外,那是从皇宫跑出来的时候,像齐子里一般,作为贼从屋顶路过……
出城之后,燕君莱直接去了与齐子里说过的破庙。
破庙处于城外六里处的一山脚,左右以及后方都是树林灌木。破庙名如其实,破破烂烂仅剩几砖几瓦支撑,风雨中飘零,随时会倒。
对遂城不熟,这也是她唯一知道的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话说齐子里现在正被廷尉满大街追,也不晓得这家伙有没有记得这事儿……
随手将伞扔地上,燕君莱围着破庙转了一圈儿,跑到一处墙脚根就开始用手刨泥巴。右手不得力便刨得慢些,没一会儿,她就刨到了硬物,还是用油纸包好的。是刀,她的刀。
这老兄做事不懒,利落。
燕君莱跑到一边,在草地、和灌木枝叶蹭去手上的泥巴,然后将刀背上准备离开。
刚转身走了两步,她忽停下,抬眼一瞧,便看见正前方百米处的路口,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黑衣男人,像游魂一般,悄无声息出现在路边。
男人与燕君莱对视,随即向她所在方向走来。
淡定如常,燕君莱没什么反应,只是往边上走了两步让开路。
男人表现看起来似乎巧合路过而已,目不斜视从燕君莱身边走过……
可下雨天,荒山野岭处,来者怎会善。
与燕君莱错身之后,男人仅走了两步便停下,他说“你的刀,我见过。”
“哦……”
这算个什么话。
这没花纹的刀很常见,和燕姑娘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要是再短些仍路边,丢路边只会被人捡回家砍柴。
“你是胡疯子的徒弟,那刀穗是他的。”
闻言,燕君莱侧目。既晓得她和胡疯子的关联,又知道那么青春期,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
她有些许无奈,得,又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敢问前辈,是为朝廷来?”
“不是,我才不会给朝廷当狗。”
不是为朝廷?燕君莱思来想去,也想不到男人在她面前卖关子是为何。
不会是想抢秘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