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堕下的凤</p>
（6）</p>
从身居要职到贬黜离群，白凤并不像常人那样时时感叹人生之艰难，高家军监军的虚职也没能打消他乐天知命的做派，甚至可以说，他有些过于乐观了。</p>
仗着拥有爵位而不事生产、痴迷享乐的人有很多，但是能把附庸风雅、争奇斗艳做到像白凤这般极致的人属实罕见！</p>
除了定期组织盛宴邀请各种名流或者能人异士以外，他还热爱收集、验证各种新奇古怪的事物。</p>
“城北有一个荒屋每到夜里总会有亮光透来，那里曾经是个娼寮，自从死了个娼妓之后就被弃用了，大伙都说不吉利、闹鬼什么的，都避而远之。”</p>
“城南有一个开摊‘赌字’的地方，摊主声称只要看过别人一眼就能猜到那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字。”</p>
“传闻尉迟家的女子身上都有‘守宫砂’，所以个个贞洁。”</p>
白凤一旦闲下来，非要跟着传闻到处走一遭才心安。</p>
若是遇见真的奇事，他会愉快地收集记录在册；若是无意间戳破了他人的无聊把戏，那他就更高兴了。</p>
届时，他将召集一大班认识的、不认识的父老乡亲、商人过客，让诸位齐聚一堂，共度揭秘时刻。</p>
不知名的荒屋外在某夜突然被众人围起，内里厮混的、苟且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恍了神。</p>
——这里成为了私娼的落脚点，不用付租金，也不用克扣赋税，组织者通过编造神鬼谣言瞒天过海，大肆敛财。</p>
不少人本是良家妇女也被诱拐至此，还有人白天里是端端正正的绸缎庄老板娘，到了晚上变作狠辣的老鸨。通过无懈可击的口才与床技，她获得了远胜于买卖绸缎所获得的财富。</p>
城南的赌摊人潮人涌，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客人慕名前来，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般进出众人的口袋，不管输赢，没人不对这等天人感应般的神技感到赞叹。</p>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奇怪的公子拿来一柄紫鞘宝剑作赌注，隆重声明道：“若是我输了，宝剑归你；若是我赢了，我就把你出千的手砍下来。”</p>
战乱时期平民百姓中识字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仅能通过大概字形来辨认，是以所谓“赌字”，其实就是由摊主提供一堆刻字的木牌供赌客去选择。期间摊主会使用各种花言巧语来诱惑赌客选择他想要的字，最后，摊主把猜到的字写在纸上，一个看似完美的骗局达成了。</p>
“公子……选好了？”</p>
“嗯。”</p>
“可是，你根本就没看啊？”</p>
“我已经选了。”</p>
“公子的客星黯淡，是否仕途受挫？”</p>
“我仕途受挫，整个晋阳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快点写，我只数三下。”</p>
公子拔剑出鞘。</p>
“一。”</p>
“二。”</p>
“三！”</p>
“咦啊！”摊主发出一声怪叫，掀翻赌摊逃进了人堆里。</p>
公子兴冲冲地捡起他留下的木牌，细细端详，说：“大家快来看，这里每一个木牌形制都略有不同，也就是说，那厮完全可以凭借记忆把木牌上刻的字记清楚，只要你不选就永远不会上当。”</p>
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不过它们都没有记录在册的意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