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接着道:“宇文公子曾想通过坐禅来获得顿悟,从而找到自我,但是失败了。”</p>
宇文轩听罢,冷汗直流:“圣女大人怎么……”</p>
“啧。”宇文轩只觉得有一股厌恶感挥之不去,向慕容嫣道了一声告辞,便即离去。</p>
“你的母亲在濒死之际也展露出丑陋的一面了吧?”</p>
“你做什么了?”慕容嫣说。</p>
“你……你怎么在这里!”</p>
他那带着些许惊惧的语气,让慕容嫣忽然提高警惕,跳下秋千。</p>
“为何你不愿看着我,是因为我身上的伤痕吗?因为伤痕是丑陋的东西,不堪入目的东西。”</p>
宇文轩道:“施咒者是我的母亲,她让我度过了痛苦的前半生。”</p>
宇文轩道:“母亲想让我成为王保护大家,却不告诉我成王之路会如此孤独,我失去了一切,连自我都失去了。我真是个无能之辈。”</p>
“不,他是好人,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王。”慕容嫣否定得很快。</p>
“教团?”贺拔钰儿问道:“父亲的意思是,我们原本是负责保卫圣女大人的士兵?”</p>
慕容嫣坐回到秋千上,与白凤说着俏皮话:“凤哥哥出来的真不是时候!”</p>
“那你自己一个人过来是想要告解吗?”慕容嫣问道。</p>
“不,我要告诉你一切。”贺拔涛续道:“二十年前七镇之乱,鲜卑圣女因战乱失踪,从此圣地便开始衰败。贺拔家本是教团的卫士,当时我贪图功名,擅自调离教团士兵去往前线参加战斗,如此才酿成惨剧。”</p>
贺拔钰儿扶起贺拔涛,回道:“父亲,身体要紧。”</p>
宇文轩低垂着头,回道:“可以这样理解,不过,我更希望得到切实的帮助。”</p>
“哦?愿闻其详。”</p>
“是的。”宇文轩说:“我小时候有一段记忆,好像是被谁人夺走了一样,完全没有了,我只记得自己要成为王,然后就一直浑浑噩噩地活到现在。”</p>
慕容嫣在对方面前蹲下,安慰似的拍拍宇文轩的肩膀,沉默许久。</p>
<div class="contentadv"> “圣女大人?”</p>
慕容嫣摇摇头,让宇文轩睁眼看看自己,说:“过去一点都不重要,更何况你现在也不是孤独一人,不是还有朱钿吗?还有我,我也是你的朋友,当然还有大家!成王的理由,以后再找也不迟。”</p>
仪式之后,众信徒的情感还很丰沛,接下来就是告解环节,言下之意,所有参与祭祀的人都有一次机会与圣女面对面交谈。</p>
有时候,这个地方像是个能连接彼岸的净土,站在这里的人们可以参透今生、看见来世,宇文轩则是其中的异类,他什么都看不见。</p>
众人在祭坛前小声交头接耳,互相分享自己的所得所思,而贺拔涛所要告解的对象并非圣女,而是自己的女儿。</p>
“啪、啪、啪。”附近传来谁人的掌声,循声望去,却见白凤陡然出现在眼前,他说:“宇文公子,真是位虔诚的信徒。”</p>
画笔随之自然而然地开始在羊皮纸上游动。</p>
“你怎会知道?”宇文轩的思绪不知被什么带走了,嘴里吐露出这番话:“那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额?!”</p>
“都听到了?”</p>
话毕,他终于有勇气睁开双眼,望向慕容嫣:“我恨她,所以在还没懂事之前就已经埋葬了自我,可是现在,正如圣女大人所言,一切都过去了。我发现自己,依然深爱着那个纯洁美丽的母亲啊。”</p>
白凤说:“怎么会呢?宇文公子,你正在做一件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爱一个自己恨的人。我觉得你很有天赋,是成为君王的天赋。”</p>
“伤痕?”宇文轩喃喃自语:“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可怜的母亲,她曾经是多么纯洁美丽,可是竟然为了争取王位得罪贵妃,然后,她便把怨气发泄在年幼的我身上。我身上,经常遍体鳞伤。”</p>
“真是不好的预感。”慕容嫣沉着一股气,无处安放。</p>
白凤坐在她身边,轻轻地说道:“我会陪你。”</p>
在同一时间,贺拔涛于儿女的陪同下安然离世,临终前他又一次回忆起与圣女慕容嫣见面的那一刻,他好像回到青春时第一次看见圣女巡游的时候,这些终生侍奉神树的女子依然如此年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