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紧张牵挂又缓滞绵长的一天。
却依旧只是意难平。
所以,林景笙宁肯铁石心肠,也不愿助纣为虐。
晚上处理了一点儿手头的工作,就逼迫自己上床睡觉。却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临近天亮的时候迷忽了一觉,最后又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了。
晨雾还没有散尽,很稀薄的白色阳光从树梢穿过去。绿植间传来鸟鸣声,其中有一只特别尖锐,啾啾啾,啾啾啾,最后却像被晨雾呛了一下,突然断裂的叫声,如哽如咽,林景笙就是这个时候惊醒过来的,他想到了傅清浅。
在这夏城,如果他不管她,那她就只能悲鸣了。
没有睡好,再加上做了违背自己心愿的决定,林景笙一大早就气奄奄的沮丧。
他先简单的吃了一个早餐,然后辗转着找到了沈叶白的联系方式。打过去的时候却是他的私人秘书接的,林景笙说“我是傅清浅的同事,想跟沈先生见一面。”
对方先问他有没有预约,然后客气的让他等消息。
林景笙不知傅清浅哪里来的自信,笃定沈叶白会帮她。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并不热衷做好事。
出乎林景笙的意外,电话真的打来了。
秘书说沈叶白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见他,让他即刻到他的办公室。
林景笙匆匆的赶过去,搭电梯的时候发现衬衣都湿透了,好在穿了深色的西装,才不显得狼狈。
盛夏时节,办公室里咝咝的吐着冷气。雕花木门一打开,就蛇信子一样舔舐上来。
林景笙略微缩了一下身子。
入目装饰简约明快,又气势恢宏。
林景笙转首看到沙发里的男子,西装的包裹下,身材修长秀挺,眉眼轮廓也泛着桃花的妖魂之色。却同室内冷色调的装饰风格出奇搭调。
这就是沈叶白,金融界的顶级投资人,有数年的华尔街从业经验,被誉为少年天才。
林景笙虽然早听说过他,见到后仍暗暗吃惊,这样年轻,眉眼中的熟悉让他心生恍惚,依稀是几年前见到宋楚时的情景。
秘书介绍后请林景笙坐下,稍后又端了热茶上来。
沈叶白习惯性飘忽的看人,就给人一种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情的错觉。
他问“你是傅清浅的同事?来替她求情?是不是走错门了,能放她一马的人是安家。”
林景笙不失礼貌的笑着“没有走错门,就是来麻烦沈先生的。安家人现在正经历丧子之痛,心中痛恨,就难免失去理智。但是,沈先生不一样,您是明眼人,什么都看得很清楚。傅清浅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而现在的情形是,安家一心想要了她的命。”
“安少凡在那种情况下死去,怎么会和傅清浅没有关系?”
“安少凡患有抑郁症,他就有自杀的可能。如果他没有抑郁症,傅清浅就连职业违规都算不上了。不管哪一种,安家人都不该拿傅清浅以命抵命。”
沈叶白冷笑“你们心理咨询师真是巧舌如簧,就算你说得对,傅清浅的死活又关我什么事?”
“傅清浅的确跟你无关,但是,沈先生跟安小姐关系非浅,肯定不希望她在气头上做出不理智的行径。而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完最后一句,林景笙就后悔了,给这样的人念大悲咒是不是蠢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