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赶紧溜了。
“没用的东西。”看着这三五只小猫灰溜溜的样子,郑峰气得掀翻了桌子。
郑濂看一眼那具尸体,面色复杂,他赶紧劝道:“大哥,真的,要不就算了吧?”
郑峰猛然瞪大那双灌满了血丝的双眸,他伸出手,一把掐住郑濂的脖子。
郑濂被郑峰掐得面色涨紫,忍不住挣扎。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杀了你。”郑峰一字一顿的威胁。
郑濂艰难道:“不,不说,大哥……”
“咳咳咳……”郑濂终于被放开,他急喘几口气,看着近乎疯癫状态的郑峰,脖子上带着掐痕,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大哥,你到底要做什么?”郑濂声音嘶哑的询问。
郑峰根本就没有回答郑濂的话,他推门出去,径直回府。
郑濂以为郑峰立刻就会行动,可他盯了好一日,郑峰只是待在承恩侯府内,要么看书,要么与李绸儿一起说话。
郑濂最了解郑峰不过,虽然他劝过他很多次,但他知道,如果郑峰能听得进去就不是他大哥了。
郑濂不相信现在的平静,他知道郑峰一定要筹谋着什么,只是他想要干什么呢?
郑濂心绪烦躁,正准备出门去打听打听消息,不想走到府门口便撞见一个老妇人急匆匆出去。
郑濂认得这个老妇人,是李绸儿身边的奶嬷嬷。
如此着急忙慌的出去,难道是李绸儿有事让她办?
他的这位大嫂脑子不大聪明,又喜欢他大哥喜欢的紧,总是做点吃力不讨好的事。郑濂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摇摇头,打着扇子往花楼去了。
那边,李绸儿的奶嬷嬷一路抱着一个小包袱,左右四顾的来到一座赌坊前。
在金陵城内,赌坊是可以合法经营的。奶嬷嬷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她看着眼前的三层高楼,想到还被困在里头的儿子,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撩开帘子进去了。
赌坊正在营业,里面乌烟瘴气,时不时有人嚎啕大哭,也时不时有人疯狂大笑。
“赢了!赢了!我赢了!”
被蒙蔽的人捧着那些钱疯癫大笑,他们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人性,有的只是无尽的。
赌坊内昏暗至极,不见天日,有人看到这老嬷嬷,当即嘲笑出声,“哎呦,老太婆,这把年纪了还过来赌呀?”
奶嬷嬷没搭理他,径直寻到管事的,说,“我儿呢?”
那管事的也只是一个小打手,看场子,他长得五大三粗,穿了件露胳膊的圆衫,略显鄙夷的问道:“你儿子谁啊?”
奶嬷嬷嗓音嘶哑,更加抱紧怀里的小包袱,“富贵。”
“哦,他呀,后头柴房捆着呢,跟我来吧。”这小打手领着奶嬷嬷穿过嘈杂的赌坊,奶嬷嬷一路过去,那些赌徒红着眼盯住赌桌,筛子的声音贯穿整栋三层高楼。
走过前面的正堂,后面有个院子。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放了个水缸,水缸里还淹着个人。
奶嬷嬷吓了一跳,不敢再看,只跟着人往前去。
穿过院子甬道,到达一侧破烂柴房。柴房门口有人看守,看到小打手领了人来便问,“这就是那婆子?”
“对。”小打手话罢,将奶嬷嬷交给看门的。
看门上下打量这战战兢兢的婆子一眼,嗤笑一声后抬手打开了门。
柴房破旧,潮湿阴暗,身形肥胖的富贵被麻绳捆住了身体,就那么躺在地上像条胖胖虫似得挣扎。
他身上的衣服被扒光了,那粗实的麻绳勒进他的肉里,他那白花花的肉被勒得分了层。
富贵被打得鼻青脸肿,在看到奶嬷嬷的瞬间热泪翻涌,“娘啊,钱,钱带了吗?”
“儿啊……”奶嬷嬷银丝微乱,通红着眼睛朝富贵奔过去,却被看门的人一把拽住,“急什么。”
看门的话音刚落,那边就走过来一个穿金戴银的干瘦中年男人。他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看着奶嬷嬷笑呵呵道:“来了?”
奶嬷嬷被看门地拉住,不敢动弹。
“这是我们管事的。”看门的介绍道。
奶嬷嬷慌忙低头,“我,我……”
“钱呢?”管事的根本就不跟奶嬷嬷废话,他显然是干惯了这种事,直接朝奶嬷嬷挑眉伸手。
奶嬷嬷红着眼眶将怀里的一大包银子递给他。
管事的掂量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挑开,小包袱掉在地上,里面的银子滚出来。
“啧啧啧,我说老太婆,你跟我玩呢?就这么点?你儿子欠的可是一千两,你这里头有一百两吗?”
“我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钱啊。”一千两,就算是承恩侯府拿出来都得掂量掂量,这笔巨大数额哪里是她一个老婆子拿的出来的。
“呵,”那管事的冷笑一声,“既然没钱,那我们就只能要你儿子的命了。”
“娘啊,娘,救救我,你救救我!”富贵在里面哀嚎,被站在他旁边的彪形大汉狠踹了一脚,然后用刀抵住了脖子,这才暂时安静。
奶嬷嬷心疼坏了,“别别别……”她对着管事下跪,扯着那管事的裤脚恳求,“再给我一些时日,我能,我能凑到的……”
“凑?你怎么凑?”管事居高临下地看她。
“我,我……”老嬷嬷面色白了白,她说,“我是承恩侯府的奴才,我去找我家主子借。”
管事脸上笑意变深,他一抬手,那柄架在富贵脖子上的刀就被挪开了。
奶嬷嬷松下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开,那柄刀就立刻地剁下了富贵的一根手指头。
“啊!!!”富贵凄厉的大喊,瞬间失禁,奶嬷嬷几乎吓晕过去。
管事道:“给你三日,如果没有把钱送过来,我就送你儿子去见阎王。”
圣人还吊着一口气,皇后尽心尽力的伺候,每日里都端着一碗汤药想喂给圣人喝。
圣人厌恶至极,连碰都不想碰。
寝殿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熏得苏枝儿眼干舌苦。
她看着苦口婆心劝皇帝吃药的皇后,一方面觉得皇后对这位圣人的感情或许不是假的,另外一方面又觉得人都这样了,吃再多药也没用了吧?
皇后见圣人不肯吃药,伤心之余抬手抹泪。
或许是即将要死了,圣人连脾气都变得温和了,他张嘴说话,因为声音太轻,所以需要皇后靠近去听。
皇后听完,跟众人道:“圣人让大家去吃些东西。”
跪了这么久,大家膝盖都肿了,听到此话登时松了一口气。
美人们大部分都被白绫送走了,只剩下一小部分人留在这里。
皇后一等人被扶着出去用膳,周湛然懒得挪位置,就让人把膳食送进来了。
圣人虽然不吃,但小太监也端了一碗粥来。
那粥熬得糯叽叽的,苏枝儿只看了一眼就疯狂咽口水。
周湛然盘腿坐下,身子慵懒地靠在床头,朝苏枝儿招手。
苏枝儿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拉着垫子穿过珠帘艰难地挪到周湛然身边,并有些忐忑地看一眼圣人。
圣人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吃。”周湛然将圣人那份粥推到苏枝儿跟前。
两人面前摆着一个案几,案上面放着很多吃食。
圣人床头也有一个案,上面摆着他的药和粥。
苏枝儿看着男人如此顺手就顺过来的这碗粥,停顿了一会儿后,“我还是吃其它的吧。”
圣人的东西她可不敢碰。
就算圣人马上就要嗝屁了,也能在嗝屁前让她先嗝屁。
苏枝儿挑了几个小巧可爱的金丝馒头吃。
圣人现在这副状态,大家案上的东西都很素,荤物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似乎是吃食的味道太香了,突然,躺在那里的圣人霍然睁开眼,苏枝儿吓得把手里刚刚拿起来的金丝小馒头掉在了地上。
小馒头滚啊滚,滚到周湛然脚边。
苏枝儿秉持着勤俭节约,掉地三秒捡起来还能吃的原则正想捡起来塞进嘴里。
男人比她更快一步。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白胖胖的金丝小馒头放到圣人的案面上,嗓音清冷道:“给父皇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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