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衙役见状愈加猖狂,道:“你这丫头如此袒护他,必然是他的同谋,老实跟我们回衙门,免得吃苦头。”
凌霜委屈的跺了跺脚,冲那少年吼道:“你是傻子吗?你快说这马车不是你偷的啊!”
那少年依旧如一尊石人一动不动,不发一语。
那几个衙役大笑出声,道:“小丫头,你说这马车不是他偷的,但决计不是他自己的,你且说说,这马车是谁的,要是说不清楚,可就要跟我去衙门里还好说说了。”
“这马车是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几个衙役正在给凌霜下套,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人横插一脚,心头一阵火起,便想看看是谁这么没眼力见。于是一边转过身子,一边大骂道:“哪个不长眼的”
话还未说完,便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几人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大声喊道:“参见王爷!”
那几个衙役慌忙跪下后,周围的百姓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凌霜赶紧转过身看过去。
只见一名身穿皂色宽大长袍,头戴长冠的少年男子,冷冷地看着自己。
那男子剑眉星目,面容英俊却又不失威武,他身旁还有两名骑着马的华服中年男子,见状大喝道:“大胆,见到楚王殿下,竟敢不跪,该当何罪。”
凌霜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跪了下来,忐忑道:“民女不知楚王千岁驾到,望王爷恕罪。”
楚王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霜,又看了看那名被打的浑身是血的胡人,面色缓和了下来,淡淡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过恩后,楚王又接着问那几名衙役,“你们为何要为难这位姑娘?”
那几个衙役心中害怕的要死,因为面前的这个楚王是出了名的性格暴戾,而且好半打抱不平,又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
他们思索片刻,其中一个领头的衙役答道:“禀告王爷,这胡人偷了您的神驹,这丫头想必是他的帮凶,这才要抓她会衙门受审的,并非欺压百姓,还请王爷明察。”
楚王怒哼一声,道:“即便是怀疑此人行窃,也当交由衙门审理,无凭无据就敢当街行凶,实在是目无王法。”
那几名衙役吓得立马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道:“卑职知罪,还请殿下看在我们恪尽职守的份上,放过小人。”
楚王厌恶地摆摆手,道:“回衙门领一顿板子,此事就此作罢,以后若再敢为非作歹,仗势欺人,便按大晋国法论处。”
几人忙磕头谢恩,逃离当场,跑的比兔子还快。
楚王又看了那胡人一眼,然后冲左边的一名带刀护卫使了个眼色。
那名护卫心领神会,翻身下马,拔出佩刀朝那胡人走去。
众人惊呼连连,赶紧避开。
凌霜见那护卫面容冷峻,杀气腾腾,不禁为那胡人担心,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那护卫不理会凌霜,身形微微一晃,便避开凌霜,到了那胡人身前,然后猛地抬起刀,一刀砍了下去。
凌霜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而那个胡人便如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也不动,就连刀劈了过来,脸上也没有任何波澜,只在凌霜惊呼的那一刻,嘴角才微微抽动了一下。
只听“当”的一声,那护卫的刀将那胡人脚上的铁链斩为两截,然后还刀入鞘,快速走开,朝楚王复命后,又回到了马上。
凌霜的心跳个不停,心中对楚王多了些好感,看着他的眼神不禁多了些笑意。
楚王破天荒地冲凌霜笑了笑,道:“姑娘心地善良,只是出头之时,还需要考虑自身的安全。”
凌霜躬身道:“殿下的话,民女记住了。”
楚王又看了看那胡人,道:“陛下仁德,准许胡人在中原生存,你们只要奉公守法,便是大晋的子民,大晋的法律,也一定会保护你们。”
右侧的一名护卫小声提醒道:“殿下,我们该出发了,太子爷还在等着呢。”
楚王点点头,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离开了此地。
凌霜望着楚王离去的背影,心中暖暖的,然后看了看那个胡人,也顾不上他身上的血污,轻轻把他扶了起来,然后说到:“我们要去豫州,雇你做我们的车夫,你看怎么样?”
胡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凌霜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凌霜开心的帮他把马车拴好,然后带着他走进聚贤楼,吩咐一个老仆人,道:“你带着这位大哥去沐浴,好好洗干净,然后找一身换洗的衣裳给他。”
那仆人一看那胡人,立马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向后退了几步,嫌弃道:“凌姑娘,这可是胡人。”
凌霜不解道:“我知道啊,胡人怎么了?”
那仆人愤愤道:“老奴虽然只是一个奴才,但服侍的可都是些达官贵人,要老奴服侍这肮脏下贱的胡人,恕难从命。”
凌霜杏眼圆睁,小脸气得通红,可又偏偏拿他没办法,毕竟他在聚贤楼已经待了大半辈子了,自己说到底也只是这里的客人。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慢慢从楼梯上传来,只见潘岳气定神闲地慢慢走了下来。
潘岳见凌霜一脸不高兴,问道:“霜儿,怎么了?”
凌霜尚未说话,那老仆人就抢道:“潘大人,你给评评理,凌姑娘让我服侍这胡人沐浴更衣,这不是糟践老奴吗?”
潘岳看了那胡人一眼,并没有说话,然后小声呵斥凌霜,“你这丫头,当真不懂事,怎能让老人家服侍胡人呢?”
凌霜不服气,正要争辩,潘岳又道:“这样吧,这人是你带回来的,你亲自服侍他。”
凌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里都快要憋出泪水,最后用力一跺脚,气道:“我来就我来。”
那胡人心中刺痛一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已经没有过任何感觉了,他趁着众人不注意,试图溜走。
凌霜眼里噙着泪水,跑过去一把将那胡人拉了回来,似乎真的要带着他去沐浴更衣。
那老仆人一下子便慌了,因为他知道潘岳对这个小姑娘有多宠爱,他活了几十年,见过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察言观色的本领也非比寻常,知道潘岳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