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二人都沉默了,因为剩下的乾、坤,他们都没有在上面写上名字。
周处叹息道“天地无常,这二人是变数!”
潘岳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周处,眼中神色颇为复杂,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我赌一局如何?”周处淡淡道
潘岳道“好,那下官就赌,成都王是地,高密王世子司马越为天!”
周处笑呵呵的说到“真不巧,老夫和你赌的正好相反。”
二人又齐齐看向了中间的太极,两人同时说到,“黑色为皇后,白色为太子!”
说完,潘岳又指了指黑鱼中间的那一点白色,“这是我!”
周处面色陡变,随即又释然,指了指白鱼中间的那点黑色,“这也是你!”
潘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周处冷冷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情!”潘岳依旧不冷不热的说到。
周处看了看潘岳,劝诫道“你可还记得孙秀这个人?”
潘岳眉头微皱,道“此人曾在我手下做事,阴险狡诈,搬弄是非,是个无耻之徒,被我教训后赶走了,周大人知道此人?”
周处点了点头道“他如今在赵王手底下做事,与赵王臭味相投,赵王很看重他,你以后处事务必小心,千万不要让他抓到把柄。”潘岳谢道“周大人好意,潘某记住了,没想到这等奸诈小人也能得势,潘某这里也有一个人,周大人应该也知道!”
“请讲。”
“梁王司马肜,大人可还记得?”
周处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记得,他曾私占良田,被老夫弹劾过,潘大人的意思是,梁王有意报复老夫?”
潘岳摇了摇头,道“梁王毕竟是皇室宗亲,虽没有什么才能,但和其他皇亲国戚比起来,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最近似乎与赵王交好,周大人不得不防。”
周处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潘大人多虑了,满朝文武百官,有几个没被老夫弹劾过,若每一个都要防备,那又如何防的过来?”
潘岳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
周处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郑重道“你我各为其主,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潘岳没有说话,示意周处往下说。周处道“我不管你替何人卖命,但是,太子乃是王位的正统继承人,其他人若是觊觎王位,那都是心怀不轨,犯上作乱。看在往日情分上,只要你不与太子为敌,老夫便可网开一面,当做不知道,作为条件,你也要答应老夫,不可做有害太子的事情!”
潘岳甩了甩又宽又大的长袖,对周处作揖道“不到万不得已,潘某绝不会对太子不利,请龙神大人放心!”
周处欣慰的笑了笑,同样对潘岳作了一揖,感慨道“暗流涌动,这天下何时能够太平?”
潘岳语气坚定,道“愿你我二人,能还天下太平!今日一别,下次见面便是敌人了。”
周处淡淡一笑,转身朝楼下走去,良久,才听到他充满无奈与悲戚的声音传上来。
“你我左右不了这个天下,我们都是棋子,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潘岳冷笑,喃喃道“即便是棋子,我一定会成为致胜的那一枚,不会被丢弃!”
周处走后,潘岳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屋子里,他想了很多事情,想起以前的自己一腔热血,立志要救国救民;想起以前的自己敢作敢当,从不会贪生怕死;想起以前的自己一身傲骨,宁死也不会向权贵低头谄媚。
而如今,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把他变成这样的,正是这个世道。皇帝昏庸、诸侯相争,权臣当道、后宫乱政,自己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处施展,十年前一篇《籍田赋》对司马炎歌功颂德,本以为可以平步青云,却没想到,自己的才华被上司嫉妒,处处打压,时至今日依然是只个小小的县令。
他越想越气,口中不自觉的吟出了好友左思的诗。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
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
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
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
“哈哈哈,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
笑声透着他的不甘与愤怒,他和左思相交甚好,二人均有治世之大才,奈何二人都是出身卑微,仕途不顺,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使劲一掌挥出,掌风所致,八卦桌顿时碎作数块,木屑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