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找工头请了两天假,他离开学校没多久,就被一伙人堵在站台附近的街巷里。
为首的是之前欺辱王满的那两个大学生,他们找了帮手,有备而来。
陈寅看着一伙不到二十岁的小青年,国家的未来:“晚上没有晚自习?”
男生们:“……”
“我赶时间,要不这样,”陈寅看向这次的两个主谋,“我站着不动,让你们一人踹一脚,这事就算扯平了,翻篇了,行不行?”
两个男生对他竖中指,摆明了就是不干。他们要十倍奉还。
这是他们圈子里的认知跟规则,不觉得是在行凶作恶,仗势欺人。
家里有那么些钱,就应该高人一等。
陈寅把拎在手里的“动感地带”手袋放到地上:“你们都是a大的?”
男生们表情各异。
a大生脸上自豪得意的写着“是又怎样”,非a大生则是嚣张跋扈的“”你管老子是不是”。
陈寅一眼扫过去,a大的只有三个,他松口气:“人数不多,还有希望。”
男生们一头雾水,接着他们就看到穷酸的老男人伸手,对着他们挨个数:“一,二,三,四……”
他们傻愣愣的站着听他数。
直到其中一个叫骂:“妈了个逼的的,在这听讲座呢!上啊!”
一时间,血气方刚与叛逆狂妄的年轻气息扑向陈寅,他咳嗽着靠在墙上,很不舒服的样子。
这些男生一看目标虽然挺高的也挺壮的,但生病了,还孤身一人,他们就放松了警惕,棍棒都不拿了,结果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被他踢趴下,磕了个响头。
微妙的寂静之后,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爆吼:“操他妈!干|死他!”
陈寅抓住朝他脑袋砸过来的铁棍,一用力,铁棍就到了他手上,他啐一口:“跟一群小孩子搞个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小腿就挨了一下,他绷紧腿部肌肉站直,凌厉的眼神直直射向偷袭他的男生。
那男生仗着他们人多,一边问候陈寅的十八代祖宗,一边掏出匕首耍几下,血气上涌冲动的要下死手。
五分钟不到,陈寅就走出街巷,坐上公交去车站,一路顺利的抵达y市,他晒着九点多的太阳打开了外婆家的大门。
陈寅鞋子没脱,手袋没放,就这么带着一身粘腻的汗液,风尘仆仆的走了进去。
楼上楼下,一切都是陈寅七月份离开时的样子。
他找遍了所有地方,没放过一处角落,依旧找不到第二人在这里待过的痕迹。
“咳……”
陈寅咳嗽着坐在椅子上,他点了一根烟,一口一口的抽了起来。
梦里的月份是去年夏天。
三次,都是那场师生的角色扮演。
同一件事。
陈寅感冒了脑子有些昏沉,他不清楚也推测不出后面还有什么片段在等着他,最终的落点又是什么。
只知道自己脚下的轨迹已经歪得不成样子,正在朝着一条乌漆抹黑的路狂奔。
——我看着我爱人,我看着我沉迷,我看着我发疯。
既是局外人,又是局中人。
陈寅连着抽完了半包烟,嗓子又苦又疼,他掐掉烟头站起来,不自觉的做了一件事。
脱掉鞋袜,衣裤,赤身上了阁楼。
陈寅没有精力跟心思纠结吐槽,他走到第一个画面里的自己靠过的墙边,转过身闭上眼,湿闷的背部贴了上去。
一秒两秒过去……一分钟两分钟过去……没发生什么异样。
陈寅在黑暗中挪动脚步,他本来只打算走个两三步感受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比适应。
就像是前方有个声音,叫他过去。
然后他就过去了。
陈寅摸到铝合金的触感,他睁开眼,单手拽住旁边的窗帘,一把拉开。
绿林,沙滩,大海都披着金灿灿的日光,落入他的眼中。
陈寅的双手按着窗台,指关节发白,指尖用力得发颤,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在工地上干很多年了,社会关系都透着一股子灰尘味,不可能被人设计陷害,犯不着。
臆想症的话,也不可能。
因为臆想的前提,是见过,知道这么个人。
“流年不利。”陈寅刚说完,昨天在后山蹦出的画面就再次涌上来了,他摸了摸鼻子上结痂的划痕,“妈的。”
梦里流水,现实中流泪。
笑死人。
“操。”陈寅大力拍打了一下窗框,掉头跑到楼下,冲进小树林里,扯掉所有被太阳晒得烫手的彩带,捆了捆拿回去用剪刀剪得稀巴烂。
堵在心头的那口气还在,怎么都消不掉,陈寅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用掉精力就去沙滩上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