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少年以为第一个出发的机车一启动引擎,躺在马路上的老男人就会吓得爬走。
至于刚才又是哭又是抽耳光的,还一副自我唾弃的醒悟决绝样,不就是想吸引方少的注意,这招数一点都不新鲜。
蚊虫成群结队的在明亮的灯下飞舞,赛道旁是一声声整齐的呐喊:“上!上!上!”
机车“嗖”一下出去。
老男人竟然躺着不动,机车就那么越过他冲向了赛道前方。
大家没料到是这个场景,夏风吹过他们年轻却被泡发的脸庞,他们在灯光里月色下窃窃私语。
“搞什么……怎么没到处乱爬?”
“不会是猝死了吧?”人群里有嫌恶的轻蔑笑声。
“是不是尿裤子了,我闻到他妈的骚味了。”又有人嬉笑。
小个子去看了,发现老男人有呼吸,也没有尿裤子,他把这个结果告诉了李少。
“我说,夏不,你去看的时候也别靠那么近,小心老东西跳起来掐你脖子,他狠着呢,上回你吃的亏还没够?妈逼的,老东西还挺能忍。”李少喝掉一个女孩子用嘴喂的酒水,两条腿激动的抖个不停,“继续。”
夏不偷瞥地上的老男人,上次不过是让他们拖到巷子里打了一顿,烧了头发,也不算多严重的伤,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如果不还手,哪会有今晚的事,活该,自找的。
这个工人太没有自知之明。
接下来第一辆,第二辆,第三辆,一辆辆机车从老男人上方开过去,他都没有反应。
这走向让众人很不爽,车队开始故意碾他裤脚,手臂,肩膀,头皮,车轮离他的四肢皮肉越来越近,变着角度的给他制造恐慌。
很快的,老男人就鲜血淋漓,犹如一块破烂的抹布。
可他还是不求饶。
“谁他妈准你闭眼的!”李少抄起一瓶酒砸过去,玻璃碎片落地就炸,有几片飞到陈寅身上,他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左眼的眼角有湿热的液体滑落下来,在他的颧骨留下一道血痕。
车队那边的男孩子站在机车上狂叫了几声,他和玩得来的床伴来了场激烈的热吻,接着就在大家的起哄声里转动油门,眼里布满了狂野不驯。
头盔都不戴,机车离弦的箭一般对准目标。
陈寅感觉发动机的震动紧贴在他耳边,排气带起的轰鸣打在他脸上,他的瞳孔里,生与死交界处是二楼露台。
眼珠往上转,露台变成了夜空。
那一瞬间,幻觉让他听见了鼓噪的海浪声。
引擎声远去,周围的富家少爷小姐们看到老男人睁着眼躺在血泊里,车轮带到他的脸,一块肉没了。
他们不关心人死没死,只在乎好不好玩。
现在很显然不好玩,跟他们想看的差得太远了。
李少推开怀里的两个女孩:“夏不,你叫两个人,把那个老家伙绑到机车后面。”
夏不推眼镜:“哪辆车?”
“我的。”李少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虚浮,气色暗沉,身体被酒精药物和不节制的性|生活侵蚀得厉害,他正要亲自上场,就听见楼梯口传来下楼声。
“小珉珉,你上哪去,好戏才开始。”李少说。
“你算了吧,大餐清汤寡水,难以下咽。”章珉两手插兜,闲闲道,“不还有个配菜吗,拖过来,让他在马路上睡。”
陈寅逼迫自己抵抗对方泊屿的痴迷之后,他躺在马路中央,躺在机车下,面对危险甚至死亡,心态出乎意料的平静,有种怪异的适应感。
此时他听到红毛所说,那份平静瞬息间四分五裂。
昏迷不醒的王满被丢在了陈寅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