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瓶车上还挂着一个购物袋。
他们看样子是去过超市,回去的路上袋子破了,里面的物品都掉了出来。
妻子捡起一个皮蔫了吧唧的苹果,絮絮叨叨的说都摔烂了,放不住了,早知道多要个袋子。
丈夫嫌她嗦,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还说烂苹果他吃。
捡完了地上的东西,妻子坐在电瓶车的后座,搂着丈夫的腰,两人迎着夜风回家。
贫贱夫妻拥有很平常的生活气息,很朴实的感情。
“好看?”
后座倏然响起一道冷声。
司机答不出话。
“开车。”方泊屿闭眼皱眉,嗓音里近似裹着戾气,“走,换道。”
仿佛刚才的那一幕污染了环境,影响了他看这一路夜景的心情。
司机小心应声,过了几个路口,他背上的冷汗都没干。
那会他之所以停车,是因为少爷扫了一眼。
无论少爷是有意还是无意,司机都不能说出自己停车的原因,他也没胆量临时编造谎言应付过去。
底下人绝不可以揣摩主子的心思,这是大忌。
那晚最开心的人是王满,他吃到了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陪喜欢的人吹蜡烛过生日,送出了自己亲手制作的贝壳风铃,这么一套流程走下来,他已经连给他们孩子的纸尿裤买什么牌子都想好了。
有人踩在云上飘飘然,有人泡在冰水里等一块毛巾,一杯温水。
王满把寅叔的状态看在眼里,他没人可以说,憋得难受就上网找到同性恋的大本营――一个贴吧。
那里面都是一些有情人的自我解剖,王满发觉同性的恋爱跟异性是一个模板,没什么区别。
同性恋不脏,脏的是炮|友。
王满又锁定了a大的论坛,他一有时间就跑进去逛,最终确定一个事实:方泊屿不是同性恋。
不但不是,还对同性恋极其厌恶。
王满蹲在厕所里发愣。
几天前在俏俏家门口,方泊屿那家伙看都没看寅叔一眼。
早前寅叔发了疯的追车,大马路上的,那么危险,他也没让车停下来。
这不就是完全不管寅叔的死活吗?
王满脑补寅叔做完工跑去医学院等那家伙下课,遭到对方的冷眼旁观,还要被其他学生嘲笑议论,他就觉得窒息。
这根本不像是谈过爱过,前任关系。
寅叔怕是……一厢情愿。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还有患得患失,魂不守舍,时不时发出一声傻笑,对着什么东西自言自语的异地恋症状……
王满听说过一种病,臆想症,他打了个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寅叔吃的药!
王满急忙跑进宿舍爬到寅叔的床上,他手忙脚乱的翻照到一瓶没开封的药,一个单词都不认识,就在他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准备把药瓶拍下来发给俏俏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声音,“你在干什么?”
“卧槽!”王满惊得骂脏话。
陈寅抓着湿背心走进来,看见自己放在床里面用袋子包着的药被翻出来了,他纳闷道:“满子,你干嘛拿我的药?”
“寅叔,我,之前你说你吃的是仙丹,我感觉你吃了药,感觉药不对,”王满激动的红着脸语无伦次,“我想问问俏俏,她是学医的,要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也许她可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有病。”
男孩子越解释越混乱,他的肢体语言跟表情眼神都在说:我怀疑你有精神病。
陈寅把湿背心扔到自己的洗脸盆里,那一声清脆的“啪”响显露出他的愤怒,他青着脸吼:“药放回去,下来!”
王满从没听寅叔用这个语气跟他说过话,他懵了,畏畏缩缩的照做。
宿舍里的气氛很沉闷。
王满撒腿跑出去,他在学校里乱跑,恶狠狠地瞪着每一个歧视他的大学生,不知不觉穿过一片宿舍楼来到教学楼区域。
傍晚了,放学的一批接一批,王满找人打听方泊屿,富二代校草的知名度摆在这,很快就问出了结果。
学霸,放学不积极,这会儿还在教室。
王满去了那就泄气了,他走到教学楼边的草坪上面,一屁股坐下来,拔起一把草丢掉,又拔起一把草。
过了好久,王满才看见了那个害寅叔变得不正常的家伙,他心里那股抱不平的火气又涨起来了,觉得自己可以抵抗黑暗势力。
“喂!”王满牟足了劲大吼。
走在前面的少年没停步,也没回头。
王满想着对方戴耳机了没听见,他等会上前去,再走一会,人少了给一拳,到小树林一定踹一脚……结果就这么一路跟到了后山。
少年把背包往茅草里一放,他躺了下来。
不多时,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麻雀扑棱棱的飞到他身旁,翅膀轻轻碰他的运动服,很亲昵很信赖的样子。
显然相处过不少次,这个人类也对它很好,让它感到安心。
王满找了个地方躲藏,他边抓胳膊腿上的蚊子包,边咂摸嘴,原来那人模狗样的大少爷来后山是为了看小麻雀,还挺有爱心。
天色暗下来,王满白天做工太累撑不住的打了个盹,醒来发现少年已经走了。
王满的左腿蹲麻了,他往右眼皮上涂了点口水,慢慢吞吞的走到少年躺的地方,小麻雀窝在那里。
“长这么大,头一回见麻雀睡觉。”王满新奇的瞅了瞅,嘿嘿道,“虽然塞牙都不够,但是炖个汤也能喝两口。”
他拎起小麻雀下山,打算养着玩。
走了没多久,王满闻到了一股臭味,怀里的小麻雀突然长出脓疮,腐烂,“砰”一下爆了。
鲜血跟碎烂内脏肉块溅到他脸上,他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