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年关将近,可街上行人并不多。
这样一个充斥着压榨和恐怖的年月,过年却成了一个沉重的心节。
北斜四条街上,日本关东军驻满洲宪兵司令部菊机关机关长丰臣久木此时可是狼狈至极,他被陈骢压在了身下,脸上粘满了粪尿,陈骢更是倒霉,身上被两片木桶碎片压着,身上已是臭味熏天,他已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手还不自觉地向下划拉着,这一划拉不要紧,把手中的粪正好抹在了丰臣的脸上。
“八嘎——你往哪里擦呀——”
陈骢匍匐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左脚又踩上了一个木桶碎片,脚底一滑,没有站稳,“噗通——”把正要站起来的丰臣又实实地在粪尿中来一个二次“拍板”。
“八嘎——八嘎——陈桑,你要干什么?”
这二人就像两只蛤蟆,在雪泥上的粪尿中挣扎着。
丰臣用尽全身力气把陈骢顶到了街边的路沿石上,他扶着小汽车的后门拉手,站了起来。
此时,一些路过的人都围了上来,捂着鼻子在那里偷着笑。
陈骢用手拄着地,大叫“太君,太君——我摸着你的脸了,对……对不起。”
丰臣大叫着“来人——给我来人——查一查到底是哪里来的粪车——”
这时,菊机关的人驾驶着摩托也陆续追到了这里。
丰臣就在要大骂的时候,小汽车的发动机舱中冒起了浓烟,随之,一声巨响,“嘭——嘭——嘭——”
丰臣的小汽车也发生了爆炸,强烈的气浪把丰臣射出了很远,像一只飞起的野猪,撞到了路边的一株大槐树上,滚落在地,人事不醒。
“救人啊——救人——”陈骢从粪尿中匍匐着,“抓住那个赶驴车的——”
菊机关的士兵们端着枪,被眼前的情景都吓呆了,小心向前去查看,生怕再来一波爆炸,有两个人上前将丰臣架了起来,刺鼻的骚臭味让他们频频作呕。
陈骢的脸上、大衣和西装上,就像涂了油彩,他大骂着“他娘的,你们倒是利索一点呀,开我的车快送太君去医院——”。
现场,臭味熏天,丰臣的小汽车也被烧成了焦枯的铁架子,烈火熊熊烧着,空气中在原有的骚臭中又增加了皮革、油漆烧焦的味道。
围观的人中,胆小的吓得躲了很远,胆大的强按住欢笑,看着这凌乱的爆炸现场。
从不远处基督教会堂凶案现场听到了爆炸声响后,义勇奉公队的大队长范道岐带人也赶了过来,他用手帕掩着鼻子,查看着这凌乱的爆炸现场,指挥手下说道“仔细看看怎么情况?怎么这么臭呀,那个菊机关还有几个人在?”
过了一会儿,一个队员跑了过来,报告道“报告大队长,我问了,是丰臣太君和陈骢科长坐着太君的汽车经过这里,先是被一拉粪的驴车拦住了,然后那些粪桶就爆炸了,太君和陈科长还没来得及躲闪,这个汽车也发生了爆炸。”
“那是谁干的?查——给我查——这驴车是谁的?人呢?”
“我问了,都不知道,都说只见这只驴车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过路的都没看到赶车的人。”
范道岐心中暗暗想,可真是奇怪了,这成了神驴了,大叫道“驴呢?在哪儿呢?”
“这驴在粪桶爆炸了,就跑到了前面去了,毫发无伤。你看——在前面的树下站着呢。”那个队员想乐,这可真是神驴了,粪桶爆炸,驴没有事。
“你去把那头驴给我牵来——带回大队部,没准从它身上能查到线索。快去——别磨蹭——”
“好嘞——你就放心吧。”那个队员迅速跑过去,要牵那头白嘴唇白蹄儿的三粉驴。
可那头驴仿佛受过训练一样,一看到有人向它冲过来,它奋蹄向远处跑了起来。
“快再上去几个人,一定把那头驴给我带回大队部。”范道岐命令手下,“留下六个人保护现场,我去医院看看丰臣太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