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玹:“……”</p>
她原以为最后的记忆是因为看见了那些亡灵阴尸而产生的幻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p>
所以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活了十九年其实自己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种植土壤成精吗?</p>
她忍着肩膀上的剧痛,试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枝从她血肉里长出的丑丑的小花。小花似是不堪受辱地摇晃了两下,突然一阵海风吹来,她连忙想要伸手护住却晚了一步。就在秋玹都怀疑它要就此夭折了的时候,小花晃了几下却还是顽强坚挺地挺立在那里!</p>
在这一刻,它就如同沙漠里坚强不屈的胡杨树,生时挺立不屈一千年,死后更是顽强坚挺一千年!秋玹几乎就要为这一朵丑丑小花顽强的生命力敲锣打鼓再潸然落泪,</p>
——如果这不是从她肚子里长出来的东西的话。</p>
到底是个什么事啊。</p>
秋玹叹了口气,勉强喝下一瓶恢复药剂,还算是欣慰身上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了。她又在地上坐了一会,等到伤口重新长出新肉的那股疼痛过去了,才翻身扒拉了几下李磊的尸体。</p>
从尸体上搜刮了一瓶营养液,倒也没什么其他能用得上的东西了,而李磊最后杀她时用的那柄能够连通亡灵的诡异双刀,现在却再不见了踪影。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泄愤般从随行空间里掏出一把钳子,掰开尸体的嘴巴将他的牙齿全都给撬了下来。</p>
虽然李磊的战斗力肯定比不上用白禾溪牙齿做成的布偶,但也勉强算是一个可以打的。</p>
再次低下头看了眼胸腹处那朵小花,秋玹叹了口气,随便找了件袍子披在身上盖住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时有些摸不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p>
好在,下一秒一个匆匆赶过的行刑官提醒了她。</p>
“你还在这里干吗,你……你杀人了?都什么时候还在杀人,那个疯婆子叫我们所有人都去甲板看审判呢,快走啊!”看起来眼生的行刑官并不认识她是谁,只是谴责地看了她与地上的尸体一眼,就又匆匆往甲板赶去了。</p>
看上去她也没有晕倒多长时间,但是原本被她扔到一边的阿珂尔不见了,不知道是自己离开了还是被那些行刑官们给捉走了。</p>
秋玹抹了把脸上的血迹,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p>
等到她身残志坚地赶到甲板边缘的时候,就看见随着站在高台上那个女德班班主疯人的目光,所有人都一齐转过头来看她。——就像是你上课迟到,发现教室后门竟然被锁上了,只好从大门敲门顶着一教室同学与老师的目光如芒在背地走进班级一样。</p>
秋玹咽了口口水。</p>
“我最讨厌迟到的人了。”高台上,穿着白袍的班主冷冷地注视着她,“你连最基本的准时都做不到,这明显是态度问题。一个女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迟到,还不知悔改,我看你这辈子是已经废了。”</p>
秋玹:“我被人打了。”</p>
“迟到就是迟到,一切借口都是狡辩。你这样的女人被教训是天经地义的事,首先就是要……”</p>
她的声音实在太刺耳了,连隔着那么乌压压一片人秋玹都觉得脑壳生疼。身上的大小伤口都在攀比竞争似的发痒疼痛着,那朵根本就拔不掉的小花,再加上班主仿佛在放屁的言论,让她此刻的心情更加烦躁。</p>
秋玹:“那我走了。”</p>
“你给我站住!”</p>
“我说站住,没听到吗!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要走,那就别想再踏进甲板一步!”</p>
说得好像之后就一直是她的场合一样,秋玹朝天翻了个白眼,却在余光目睹高台上被捆绑着的阿珂尔后停下了脚步。</p>
她皱皱眉隔着人群望向那只美艳的海妖,耳畔疯人刺耳聒噪的话语还在不停响起,但她只是看着那边的方向没有做声。</p>
感受到这股视线,阿珂尔抬眼看过来,那张夺人面庞的左半边已然高高隆起一片红肿,一看就是被人用力掌掴造成的。加里呢?加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受辱?</p>
秋玹找了一圈,没有在人群中看见加里的影子,想必是仍躲在自己的酒窖中舔舐伤口吧。</p>
总该有个了解了。</p>
想到这里,她目光转向站在高台上振振有词的女人,突然从随行空间里掏出了她那个破烂喇叭。“喂喂,能听得见吗?”简单调试了一下音量,秋玹将喇叭口对准那女人,一瞬间通过扩音响亮的声音在整片甲板回荡。</p>
“你妈死了——”</p>
“噗。”不知是从人群哪个角落发出一声笑声,瞬间那笑声就跟病毒似的传遍了人群。白袍女人脸都气歪,跳脚着咒骂出恶毒话语,秋玹只当没听到,将破烂喇叭握在手上,抬脚往加里的酒窖走了过去。</p>
以防万一,而且现在她这样的身体状态根本就没法跟加里拼上一拼。敲了敲门后站在墙壁的拐角,确保加里的怒火不会波及到自己,她将喇叭握在手中,将音量调到一个适中的程度说道:“阿珂尔被打了,他们现在要烧死她,你真的不管吗?”</p>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门后突然传来物体塌落的响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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