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鲜血飞溅,塞德娜怔怔地看着那撒在自己脸上的血液,眼神中满是惊异和恐惧。因为那一剑原本的目标正是她,祂确定自己刚刚距离死亡只差分毫。只是,祂没死是因为有人替祂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剑。
西拉?
不可能的,祂为了复活那个所谓的“父亲”连利维坦都牺牲了,绝对会想尽一切方法求生,又怎么可能在乎那淡薄的兄妹之情替祂挡箭挡箭呢?
塞德娜手中凝聚着水元素,在自己那被鲜血模糊的双眼上一抹。
那道铁塔般的身影好眼熟
夏弥皱了皱眉。
照霜是她在将地底的铁矿石通过磁场吸附到半空中提纯时撒所的泥沙和火焰遮挡下悄然混入细碎的铁屑之中的。她没有全力释放言灵天地为灵,那样的温度根本不可能融化这柄强度上已经超越了七宗罪的炼金刀剑。相反,那近乎纯粹的火元素的煅烧反而像是在为照霜充能,灌入了大量的火元素。
而那原本该是致命的一剑,却被一个次代种级别的家伙给破坏了。
铁青色的鳞片一块块从那道身影的身上掉落,在空中飘零着燃烧着,化为了灰烬,露出了那张苍白无比的脸。
“vanganaalngiarskniviarsiaq”(因纽特语:我亲爱的女儿。)
那张苍白得就像是尸体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没有任何一个小女孩会因为这个笑容而感到温暖,但那是他竭尽全力挤出的笑容,也是最后的笑容了。
塞德娜檀口微张,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她想问这个男人是怎么挣脱那条炼金锁链的,又想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更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不自量力地上来挡剑
可话到嘴边,祂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ataata”(爸爸。)
塞德娜低声道,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音。
祂知道,这可能是这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时光了。
男人的身躯一颤,犹犹豫豫最终还是伸出了自己那只粗糙的手,向着塞德娜的头顶探去。
塞德娜看着那对赤金色的黄金瞳之中黯淡的光芒,没有在意那完全是僭越的举动,静静地闭上了双眼,任何男人像从前那样抚摸自己的头。
但是,还没等到头顶传来触感,一声爆鸣声便在祂的耳旁响起。
轰!
照霜的剑身之中忽然爆发出炽热的火焰,就像一颗凝固汽油弹爆炸一般,男人的身躯从内向外地被火焰吞没灼烧,身躯在一瞬间之间化作了焦炭,随着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而化为黑色的飞灰,四处飘散。
塞德娜瞪大了双目,眼前发生的事情让祂无法接受。
“啊!”
尖锐的嘶吼声从塞德娜的口中吐出,祂发疯似地喊叫着。
那刺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感到了轻微的不适,夏弥想趁机攻击让塞德娜彻底闭嘴,那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来。
对于耶梦加得,或是海拉,这个时候“趁你病要你命”才是最为理智的决策,但她终归不是祂们。耶梦加得和海拉都已经死了,她是夏弥,是那个人类女孩夏弥。
夏弥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挥舞着昆古尼尔和那九条言灵九婴所化的九条蛟龙战斗的陈鸿渐,塞德娜和那个因纽特男人的故事,让作为夏弥的她感触良多。
那个因纽特男人的身份她有印象,是塞德娜化身人类小女孩时的养父。而现在,那个因纽特男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次代种级别的存在,但他原来绝对只是一个龙血含量少到脸龙族血统都无法被唤醒的人类。
大致的发展她基本上也猜得出来,他被塞德娜变成了龙类,也许是利用一滴精血又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但那个男人脑中的意识应该还是人类为主导的。他也知道了这个曾经的女儿并非人类,而是一种恐怖的、想统治世界的爬行类物种,是人类的死敌,但他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帮助塞德娜这个曾经的女儿。
多么熟悉的故事
陈鸿渐不也是知道了自己大地与山之王的身份,却依旧自始至终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的身旁的人类吗?甚至还为了自己背叛了秘党和卡塞尔学院,说是一句背叛了全世界也不为过。
人这种生物,永远是最讨厌叛徒的。
很多时候他们对于叛徒的厌恶甚至远胜于外敌,也因此秘党相比于龙类更痛恨和厌恶认为人类必败而悄咪咪地裹挟着大量人力、物力躲在不知名地方自诩将来的第三代人类的始祖的末日派的缘故。
如果陈鸿渐不是和她还有芬里厄一起,又或是他们的力量并没有这么强大,秘党第一个讨伐的就会是他们而不是海洋与水之王。
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人或是什么组织能同时面对一位在吸收奥丁力量前就单杀了完全体的天空与风之王阿涅弥伊的男人和近乎完全体龙王的夏弥还有本身光凭力量和龙躯就足以在力量上媲美完全体龙王的芬里厄呢?
更别说还有身为海洋与水之王的西拉和塞德娜在背后虎视眈眈,所以陈鸿渐目前才是安全的。
所以,相似的经历让夏弥刚刚选择了压制照霜内的火元素爆发,想尽可能地多给塞德娜和那个因纽特男人一些多的相处时间。但照霜吸收的火元素太多了,再抑制下去照霜都会出现损坏的可能。夏弥可以出于个人情感给予这个曾经的姐妹多一些和养父相处的最后时光,但前提是不能损坏她在乎的人的利益,所以夏弥放弃了抑制照霜内的火元素爆发。
但,她终归做不到那么无耻和绝情,还是放弃了偷袭的想法。
然而塞德娜却没有领夏弥的这份情,在嘶吼了一阵后,祂咬着自己的嘴唇,满嘴含血,凶相毕露,死死地盯着夏弥,就像是一头雌兽亲眼看着自己的幼崽死在自己面前一般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