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称为葛公的士大夫缓缓摸着长须道:「说来惭愧,若是叫老夫采练月华,这建康上空的月华若有百数,某能取个五六便已经算是到了尽头。苏家的后生居然能摄去七成,足见其法力超绝。」
一席话讲完,这群士大夫面面相觑,这位葛公乃是走玄阴一脉的老宗师,曾经在东海上游历多年,他都这般夸赞苏彻,让这伙人不由得新生绝望。
一个老苏已经压得大家抬不起头来,再添上一个小苏,日后如何才能出头。
「皓月当空,你我萤火还是暂避。」
庾赜却是丝毫不慌,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浆。
「列位也不必懊恼,若论出身,这位据说是上古青帝再来,若论法度,人家是黄天道门下嫡传……」
庾赜说着话锋又是一转。
「更何况他是玄门中人,天外的神仙,早晚与我们没什么关系。要我说,我巴不得他是个万古无一的奇才,咱回头在道祖面前给他早晚供香,天天盼着他成就。」
「侍中这是何意?」「我等老朽也就罢了,不同他争这口气,家中后辈难道都要给他压死么?」「唉,朝局大变,现在不是说笑话的时候啊。」
看着一个个苦瓜样的老头,庾赜清了清嗓子。
「列位,他若是明天证得长生,还有功夫在这建康城里窝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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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中的意思是说……」
「谢家也有剑仙,谢家是借到了人家的无双剑气,还是给人家欺负个七七八八?谢家的那些老头,有几个敢往东海晃悠的?」
庾赜却是一副看开了的样子:「天纵奇才,那就是龙游大海,绝不会窝在池塘里面闲着。看家护院,是咱们这些不上不下的苦命人才鼓捣的营生。」
列位士大夫面面相觑,他们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
各家门阀之中不是没有惊才绝艳的天才,可是那些天才同蝇营狗苟的门户私计,如云泥不可并提。
最终操持家业的还是他们这些不够天才又不是庸才的人。
「如此,我也给这小苏上几炷香。」
那名为葛老的士大夫望向那一朵青云。
「独立云霄,笑傲长空,心向往之,身不能及啊。」
又是一阵磋叹之声。
「葛老,您这就有点假了。」
庾赜笑着饮了一杯:「谁不知道您去年刚娶了个小的,加把劲给族里的小辈们生几个爷爷,我们也好去蹭顿喜酒。」
正调笑间,
「月华漫天,哪里不能采练,为什么非要跑到这建康天上来。」
「示威?有老苏在,更何况这位连杀王刺驾都干了,何必多此一手。」
庾赜看
「说来惭愧,我也算是做过这小苏的上官,与他有过什么来往……」
庾赜回想着苏三公子过去种种。
「依我愚见,这位若是非要弄出点什么动静,一般都不是为了干啥好事……」
「哦?」
「怕不是藏着什么脏主意,要坑人。列位,咱们喝完了这顿酒,回去还请约束子弟,当下这个时局,咱们相忍为国。」
「皆听侍中吩咐。」「庾公放心,我把门中那些刺头都发送去祠堂抄经。」
庾赜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
「好好好,辛苦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