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奕空拉上兜帽,宁永学推着摩托跟在后面。雪花洒在破败的小屋外,里头亮着火光。她盯着那点火光看了一阵,又看了眼宁永学,就伸手握住了短刀,权当有备无患。
门虚掩着,明亮的火光从门缝洒在外面的雪地上,宁永学走在前面,伸手拉开门。
屋子里被煤烟熏黑的火炉里添了些柴火,仔细一看,一根燃烧的原木塞在火炉里面,是新劈的。曲阳提着斧头在小板凳上砍柴,实在很有种怪异感。
更怪异的是曲阳旁边的女人,宁永学很确定那人就是菲洛,但整个人都透着股异样感。她正在屋子里和阮东交谈,好像还不满足,但她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人高马大、满脸雀斑的女人了。
她身材修长,四肢纤细却又很无力,面容白皙,没有任何雀斑,却白得带着股病态,唯独胸口还和过去一样大,衬着像是一不注意就会折断的细腰显得更加古怪。
“怎么回事?”宁永学小声问曲奕空。
“肌肉分布明显改变了,可能有一部分萎缩了,不知道是注射了药物还是动了刀。”曲奕空也低声说,“腰上应该也有肌肉萎缩,皮肤本来该有相应的褶皱,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涂了偏远地方的外敷药,见效快得不正常,所以肯定有很麻烦的副作用。”
“你觉得她还想要什么?”宁永学又问。
“面部轮廓吧,”曲奕空说,“我不知道那个叫阮东的想怎么改这部分,不过这个医生比我以为得不对劲多了。”
“你说得太对了!”阮东迎着他俩过来,咧嘴一笑,“我的顾客已经顶替了剧组本来的女二号,但是这还不够,我非要她得到女主角的位子不可。我们刚碰面的时候,她看着还人高马大,现在她已经是个楚楚可怜的病弱女子,需要我们的新锐导演连夜照顾了,——简直就是奇迹!”
这个医生还是很夸张。
曲阳一声不响地把柴丢进火炉。这个菲洛见有外人来,很快就扔下一大笔钱,然后跟阮东说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剧组的事情不重要,也不值得你多在乎,大小姐。人们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这种交换合情合理。”这时曲阳开口说道,“还记得早上和你们见过面的人吗?”
“他们想报复不成?”宁永学问。
“死了。”曲阳又劈开一块原木。
“死了”宁永学有些吃惊,不过想到诺沃契尔卡斯克本来就很不对劲,他也不是特别吃惊,“你觉得是我们干的吗?”
“不可能是你们干的。”曲阳说,“不过这事和信任无关,只是他们死的方式都很怪。”
“怎么怪了?”
“抛银币的只有两只断脚站在雪地里。纹身的光头身体中间缺了一大块,一张带着点头盖骨的头皮落在了地上,两边是薄薄一层脚底板。”
趁着曲奕空陷入沉思的时候,宁永学也往火炉里扔了块木头,把手伸过去取暖。“除此以外呢?”
“有个想去萨什那边拿东西的人从中都的方向走了回来。”曲阳盯着他。
“也就是说你们这帮受了旧萨什贵族指派的人全到了?”
“正解。”曲阳说,“现在大家还勉强装成秩序下的正常人,再过不久等我们都发现了问题,就会有人动手了。唯一的无线电据说就在他们教小孩学算术的地方,发电机和汽油倒是多些。而且既然每个人都是为你表妹而来,你的身份肯定也会出大问题。就算那俩人已经死了,谁又能保证其他人不知道?”
“问题不是这个吧?”宁永学反问道。
“那么问题是哪个?”
“如果往北边和南边的路你们都试过了,那森林那边呢?”
“我不想冒然闯入森林,至少也得看看其他人闯入森林的结果。那地方死了很多捕猎队。”
“但我想去找。”宁永学对他笑笑。
“你告诉我这事,难道你还想邀请我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