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法很残酷,不过没什么问题,至少在阿捷赫的视野里不容置疑。别看他们能凑在一起寻觅出路,实际上各有各的偏执之处。除了宁永学跟个拟态仿生人一样到处拉关系,谁也没法走近另一个人,就算炼金术士和她过去的霍尔蒙克斯都隔着宛如天堑的距离。
宁永学俯瞰大教堂站在尸体中的人和野兽,视线从它们身上依次扫过。似乎是因为娜佳本人被接引弄得神志恍惚,她的影子就这么吊在他左腕下面飘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只晕晕乎乎的小鸟。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意那边的事情?”他问,“我只知道你和曲奕空矛盾最深。”
“那家伙脖子上的伤口撕裂的更宽了,看着就像脑袋要落下来一样”她用三对爪痕一样的灰色斜目盯着宁永学,“一个握着刀的人死在自身的诅咒里未免有些太可悲,她需要你来抑制刃相的副作用。”
宁永学立刻想起了无形利刃的描述,现在看来,这些说明可能都是某个伟大存在观察之后写下的记录。它本想以此重获生命,却不幸遭了老安东,一切心血付之一炬。
【你的肌体将有一处遭受割裂,伤口永远不会愈合;污浊的淤泥随着你的痛苦往外流淌,它们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确实是笔记的口吻。
“你们厮杀了一路?”宁永学问,“然后你在现实变成这样,是因为沾了她伤口里溢出来的淤泥?”
“差不多是这样,你也早点做好准备吧。我看你在这边也不过是四处郊游,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们把无光海的囚犯放出来了。”说完这句话,宁永学又补充道,“我没指责的意思,但是我和他们走了一路,如果我不在了,就得由其他人负责跟那帮人交涉。”
“无光海?”阿捷赫很诧异,“你是说委员会那帮人逃过来的地方?我脖子上的锁链就是他们造的。”
宁永学往他们下方的人头示意。“我也不知道更多细节,无光海和脑域的事情都是芙拉告诉我的。”
“芙拉是谁?”
“是个想跟你当朋友的人,具体来说,是个”
“他妈的是你!?”刹那间她们俩视线相汇,阿捷赫立刻抓着他扑落在地,屈膝站在芙拉的人头面前。
高度落差实在太大,降速堪比矿道的笼梯自由落体。娜佳的影子顿时像个气球一样被他俩扯着急落了下来,先是磕到了讲坛上,然后又跟个皮球一样弹到半空中,捂着头在他头顶乱飘。
宁永学看到芙拉额头冒汗,勉强挤出友好的笑容,视线却在往边上飘。她也知道她说了大一堆其实都是屁话,实际上见了阿捷赫还是心虚的不得了。
“好、好久不见?”芙拉哈哈假笑。
“是好久不见了,小女孩,看来我们俩各有际遇啊?不过,你为什么只剩一个头了?”
“她过的很好,”宁永学把娜佳的影子从半空中抱下来,揉她挨了撞的脑袋,“她在中转站的医院里给人干活,每天处理行尸、给死人切块。还隔三差五开单向门过来,偷偷摸摸在天使的方舟里用它们的医疗设备。”
宁永学听见了阿捷赫的冷笑,芙拉额头上冷汗更多了。
“原来她是在你这儿遇了难啊?”阿捷赫把脑袋往他脸上一偏,话里也带上了自嘲的意味。“遇见穷卑者也算是我们这种东西的不幸了。”她说着朝芙拉侧目过去,“我脖子上的镣铐就是拜他们所赐,——庆祝一下吧,至少你还没死。”
“我只是在给人还债打工我过得真的很不好,而且还有个行尸欠了我好大一笔钱不见了,医院却认定是我的责任。”
“为了追求知识,你们这种人可以在任何地方干任何事,而且环境越异常越好。”阿捷赫斜眼看着她,“我还不清楚中转站多合你们这些疯子的胃口吗?”
“我只是在研究所做项目而已。”芙拉立刻声明,“只有科学不断往前发展才能拯救我们的未来,当初世界结构性崩溃是因为时间留的太少了,——我们只差一步就成功了!”
阿捷赫对她的想法不屑一顾“你们竭泽而渔的科学没有把你们引向更好的未来,只是在毒害我们的世界,毁灭所有无辜的物种。”
看来他们的奥泽暴小姐不仅是对人类敌意很重,对科学这事的敌意还要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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