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她低声喃喃,脸上早已清泪两行。闭眼再睁眼,面前的场景已恢复如初,她置身书房,心绪却久久无法平息。
“从未被好好爱过的人,哪里懂得如何爱人?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依然将他能给予我的一切全都给了我。小悠,我从来……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用心的待过,从来没有。”
舒雨微低下头,双手撑着额头,心中酸涩,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这几天掉的眼泪,甚至要比她刚穿书到现在掉的所有的眼泪还要多,多到眼睛都有些肿得都睁不开。
可她就是难过,越到后面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她就越难过。
无声落泪许久,舒雨微才随手抹掉泪痕,重新抬起头来。她站起身,正欲出去时,却又看到右手边的一本书。
那是九翊方才从书架上拿出的那一摞书的其中一本,是她看过的一个话本。
关于这本书里的一句话,她与晏谪江&nbp;&nbp;曾有过辩论。舒雨微记得清清楚楚,晏谪江最开始写下的是:如果能得到所要的东西,强求也没什么不好。
她于是回应:大爱放手,小爱缠绵。
晏谪江又问她:如果你爱一个人,你会舍得放手吗?
她说的是:为了让他更好,我会愿意放手。
晏谪江后来没有再说什么,舒雨微当时也根本没在意。但如今回想起晏谪江前几日在床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她才幡然醒悟。
原来他当时就是在问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今选择放手,也是因为听了她当日的那番话,哪怕占有欲和担忧充斥内心,他依然没有遵从自己原本的想法让她为自己陪葬。
舒雨微再度拿起话本,翻到他们相对写字的那一页,才发现晏谪江又多写了一句:
曾是惊鸿照影来。
她一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坐回椅子上,她拿起书来看,发现在这句话的上边,也就是这一页的最后一段话,写的是男女主分别时,男主说不希望女主这样不谙世事的性子,困在深宫的围墙之中。
“宿主,他可能是想起你昔日的好了,就不想让你这么年轻的陪他去死。”
舒雨微苦笑一声,低叹道:“年轻什么,我可比他大多了,真论起来年龄来,他才是小屁孩。”
她说归这样说,可看着那简单的一句话,却还是怅然良久。
舒雨微在书房坐了一夜。
清晨太阳初升时,她才起身越过书桌,缓步来到书房门前。推开门,她跨过门槛,来到九翊面前,声色平静:“去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九翊本想劝她先睡一觉,舟车劳顿,一夜未眠不太好,但舒雨微根本没等他开口,就已经抬步朝寝屋走去。
晏谪江正闭着眼睛休息,安静又泰然,脸上完全没有表露出一点对于死亡的恐惧,像是平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舒雨微看了他一眼,又伸手替他捻好被角,就像他曾经为她做过的那些琐碎的小事一样。
出了寝屋,她就直奔府外而去。九翊已经备好了马车,就在外面等候,舒雨微谁都没让跟去,跟车夫说了位置以后,便自行踏上路程。
她来到之前去找过尉迟竹的那家赌场,但这一次也仍未见到尉迟竹。她只好回到马车里,指引车夫一路来到尉迟林的家门前。
好巧不巧的是,尉迟林又不在,还是只有他弟弟一个人在看家,听尉迟竹的意思,尉迟林应该是又受人之托,忙着用金蛊去为人解忧去了。
她有些疑惑,上次是她没记好时间,那为何这次尉迟竹还是在家中没有离开。后来经过她细细盘问才知道,原来尉迟竹在那日之后,就一直乖乖地在家里盼着她能再来找他一次,让他和晏谪江完成上次还未来得及开始的棋局。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尉迟林便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家,不再用绳索束缚。
舒雨微看着他乐此不疲的在门槛前左右横跳,跟自己展示他的自由,一时间觉得十分滑稽,令她这几日以来堆攒烦闷的心情,都有所舒缓。
“你到底啥时候能让他来找我下棋嘛,我还没试过跟京城人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下过棋,真是想想就很刺激。”
舒雨微笑了一声,道:“我今日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尉迟竹停下脚下的动作,站在屋外,问她:“什么事?”
“我想用你体内的那只金蛊,救一个人。”
“啊?”他眨了眨眼,想起上回他哥哥和舒雨微的对峙,不免歪头猜测道:“是晏谪江吗?”
舒雨微点点头,道:“我知道这只金蛊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不过,我愿意拿一切来跟你做交换。”
“哎呀,不用!”尉迟竹挥了挥手,“一只蛊虫而已,没了就没了,让我哥哥再养嘛。真是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要用就拿去用。再说了,哥哥上次打赌输了,本来就欠你一只金蛊,大不了等他回来,我把他的要来,这只就当是哥哥之前欠你的了。”
他十分大气,根本不带犹豫,好像这只金蛊没有多少价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