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考题,其实就是一幅画…”
龟奴详细的解释道。“小姐派丫鬟拿下来一幅画,然后由各位客官题词,谁的词,姑娘能看上眼了,便有机会入三楼,至香闺门外参加第二道考验。”
“至于这第二道考验嘛,小的可就不知道了…”
“这是为何?”陆羽反问。
还不等龟奴开口,曹植抢先道“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提的诗,能入了这位花魁姑娘的法眼?”
嘿…
这话脱口,陆羽眼眸微眯,有点意思!
龟奴则是一脸的堆笑。“当然了,小的也跟小姐的丫鬟私下里聊过,说是第一道考验是‘画’、第二、三道考验嘛,无外乎就是‘琴、棋’咯?”
“嘿嘿…”龟奴掂量了下手中的那一小袋赏钱,笑吟吟的继续道“没别的事儿,小的先去为客官准备茶水,其它的祝客官好运咯!”
说着话…龟奴躬着腰徐徐退去。
陆羽则是眼珠子转动,龟奴越是这么说,越是引起他对这个女子的好奇了。
不过…
好奇归好奇,这些行为…是不是太刻意了呢?
比起对这位“小姐”的好奇,陆羽更在意的是,她这三道考验?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看陆羽沉默…
曹植笑着提醒道。“每日这位小姐送下来的画作均不相同,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提出一首与这画作相匹配的词,还要讨得这位小姐的满意,委实不易!”
不多时…
龟奴送上了一壶茶,三个杯子,还有一叠瓜果。
典韦挠挠头,抱怨道…“公子,单单这么几样就要咱们八百钱,这万花楼里的钱也忒好赚了吧?”
呵呵…
陆羽笑了,他宽慰道“人家卖的哪是瓜果?这世上凡是什么东西与噱头车上联系,那就贵了!”
在陆羽的记忆里,他于前世曾看到一個新闻。
某一线城市“大卫城”的爱马仕开业,从凌晨起就排起了长龙,四个小时才能进店消费,当天的销售额也没有辜负这个新一线城市称号——亿!
这还不算离谱,更离谱的还在后面呢!
有人因为要买一个爱马仕三百多万限量款的包,竟需要配货一千万…
意思就是说,得先在店里…买一千万别的乱七八糟的玩意,才有资格买这个包!
那时候的陆羽就一个感觉,贫穷简直限制了他的想象。
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人傻钱多”吧?
可到这万花阁,这么多富豪、大户一掷千金,只是为了一睹这当家花魁的容颜!
突然,陆羽就悟了…
为啥要配货一千万才能买一个限量款的包!
这不就是人家爱马仕给人机会,让你“装逼”么?让你在圈子里聊天的过程中,有一个极其装逼的谈资么?
能掏得起这钱的,钱对于买家来说就是一个数字!
可“装逼”,却是刚需…
就像是写一样,永远是第一生产力,而“装逼”才是刚需!
换到这万花阁里也一样,花多少钱,其实无所谓,可若是传出去,这花魁的真容,被你一人给看到了…那面子可就大了!
古代的男人,委实被这群青楼、红馆里的老鸨玩明白了!
刚刚想到这儿…
骤然间,整个万花楼的大堂安静了下来。
而于此同时,一个丫鬟从三楼款款走下,手中拿着一幅画,待得走到正厅的中间,才徐徐展开…
曹植为陆羽介绍道。
“这个丫鬟名唤‘秀儿’,是花魁的贴身婢女,这几日送下来题目的都是她!”
秀儿?
这名字好啊…陆羽微微一笑,脑海中莫名的联想到一句话。
咳咳…
轻咳一声,回过神儿来,却见这位名唤秀儿的婢女已经展开了画卷,当中的是一个魁梧的男人,他站在城头面目凝重,但眼神中却是充满了迷茫与不甘…城下是无穷无尽的流水冲刷!
而流水的最外围,是数不尽的兵马…正虎视眈眈的望着城头的男人!
别说…
这水淹下邳的情景,画的还有模有样!
那秀儿的声音也接踵而出。
“请诸位想见小姐的公子为此画提诗、词…”
“但凡题词的,都要收取五千钱!若是小姐没有看上,这钱可是不退的!”
霍…
陆羽“吧唧”了下嘴巴,感觉这万花阁宰起客来,有一手啊!
“陆总长?要题词么?”
曹植饶有兴致的询问陆羽。
其实,这考验挺难的。
看到一幅画即兴题词,这本来就是考验才学的机敏程度,偏偏没有标准答案,小姐如何算是看上?这哪有谱啊?
不过…来都来了。
“试试。”
陆羽笑着吩咐一声,曹植直接取出金片,招呼那“秀儿”过来。
那秀儿收起了金片,将一张白纸伸展于陆羽的桌前。
陆羽微微一惊…
没曾想,他这白纸才推广没多久,万花阁已经开始使用了,很前卫嘛,亦或者说…消息很灵通嘛!
陆羽站起身来,提起笔…他负手而立,笔走龙蛇,不过几息的时间,一首诗词跃然其中。
——洪水滔滔淹下邳,当年吕布受擒时。
——空余赤兔马千里,漫有方天戟一枝。
——缚虎望宽今太懦,养鹰休饱昔无疑。
——恋妻不纳陈宫谏,枉骂无恩大耳儿。
这诗不是陆羽提的,是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提的…
既然是水淹下邳嘛,陆羽索性就抄过来,这是演绎中,第十九回“下邳城曹操鏖兵,白门楼吕布殒命”篇章中的诗词!
当然了,这诗中没少“折辱吕布”…
其实也无妨,那时候白门楼上的吕布还是很傻很天真,简直刚愎自用!比起现在的九原吕奉先差太多了!
当然…
陆羽从落笔时,曹植就凝眉望着。
待得最后一笔完成,曹植忍不住连连称赞。“好诗,好诗!诗中有意,意中有境,意境相合,好诗…”
曹植是当世的大诗人,他对诗词的造诣极高。
当然了,他自诩是做不出这等诗词的,因为他没有亲眼目睹到“水淹下邳”的境况,单靠想象,是不能做到意境相合,更不能把这个故事活灵活现的表达出来。
不光是曹植…
此时就连那“秀儿”宛若吓住了一般,倒不是觉得这诗好,而是觉得…这诗词简直把温侯吕布给骂的体无完肤了,这要让“小姐”看到…得火冒三丈吧?
“怎么?”
看秀儿发呆,陆羽主动问道。“这诗不行么?”
“不…不是!”秀儿连连摆手。“我…我这就呈上去,让…让小姐过目!”
秀儿话音刚落。
又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我这也有一首诗,姑娘不妨一道呈给小姐,如何?”
这次说话的是一楼处,一个头戴斗笠,身形却颇为消瘦的男人。
他将诗篇展开,连带着还高声朗读起来——“笑叹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
他一边吟,大堂里的不少才子连连摇头,这吟的什么玩意嘛?
说诗不是诗,说词不是词,就像是在唱歌一样,关键是,这与那幅画有一丢丢的关系么?
反倒是陆羽…
他的眼眸骤然凝起。
这特喵的才不是诗呢?这是“暗号”啊!
他…
他怎么来了?
这小子,此前…是白担心了!
话说回来,他怎么到这徐州下邳城?还会出现在这万花阁了?
想到这里,那大堂内的斗笠男人抬头朝陆羽所在的二楼处望去,紧随而至的是一个标志性的微笑。
这微笑,有那么点儿,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的味道了!
…
…
万花阁,三楼,最深处的香闺中。
骤然,吕玲绮的牙齿紧紧的咬住朱唇,她手中握着的便是陆羽题出的那首诗。
其实他不懂诗词,可…
——空余赤兔马千里,漫有方天戟一枝!
——恋妻不纳陈宫谏,枉骂无恩大耳儿!
这…这不就是在讽刺她的父亲么?
“缚虎望宽”、“养鹰休饱”好难听啊…
“砰”的一声,吕玲绮一拳重重的砸在案牍上,可…仅仅一个刹那,她就将拳头收起,她此刻扮演的是一个花魁…
她不能这么暴躁…
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谷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