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嵩京。
文府迎来了一位不那么友好的客人。
“大将军,你这是何意?”文毅问道。
文府上下上百人,包括护院武士在内,全都被人控制起来。
文毅虽说是上卿,但毕竟受封时间还少,无论府邸还是护院武士,都是他当大夫时的那些人。
原本在嵩京这等吴国首善之地,又是重臣贵族集中居住的区域,有这么十来位武艺高强的护院武士也尽都够了,反正只要稍微抵挡一下,弄出些动静,不到一刻钟,便会有巡城兵马来援。
但望着眼前这位老者,文毅对援军已经完全不抱指望。
“文学士勿惊,老夫前来,只是与你探讨一下大义与小义之分。”的脸色铁青,硬邦邦的说道。
这种逼人死全家的事情他也很少做,就算有也都是手下去做,很少让他老人家脏了手。
只是文毅身份不同,乃是卿位贵族,非寻常人能处置,若是他不肯脏了手,那就得吴王可涂自己出面了。
“文某何罪,至于如此?”文毅环视一周,侍从护卫全被卸了武器,押在一边,虽然没看到妻妾儿女,想必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这般架势,他脑残了才会相信的话。
“只因为你多说了些话。”叹息一声,说道。
文毅吸了一口气,硬是压下胸中火气,说道“愿闻其详。”
“鹿梧鹿将军的伤势其实早已痊愈。”
这一句话便让文毅心中发沉,手脚冰冷。
他是策士出身,如何不知道其中凶险?
要是大家按原计划,趁封伯之时凭借气运压制围杀鹿梧,结果人家活蹦乱跳起来一顿反杀。
吴国君臣上下能活下来几个暂且不说,光是沦为千年笑柄、多半还要载入史书,就让人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继续说道“幸好大王心善,念在鹿梧曾有擎天保驾之功的份上,清晨出城,冒生命危险劝鹿梧早些离开,鹿梧被大王感动,才坦然相告。”
文毅“那大将军是来?”
“若只是如此,我还不会来。”
文毅“哦,还请明示。”
“那鹿梧被大王赤诚所感,愿用南方五府之地换江南五郡。”
文毅“——他怎会如此大方?”
“他说是因为厌倦奔波之苦,不愿在百战之地与楚国反复纠缠,只愿意找一处安稳之地落脚过清闲日子——你觉得这可是真话?”
虽然今日绝不会放过文毅此人,但也不妨碍他借助文毅眼光,看看鹿梧是否别有所图。
文毅“哼,怎么可能?此人枭雄心境,行事鬼神莫测,只看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孤身一人将楚国逼到这般境地,就知道此人绝非善类。这等人,说愿意找一处安稳地方过清闲日子,就像是老虎愿意呆在笼子里等待别人喂养一样可笑。”
文毅嗤之以鼻。
纵观鹿梧行事天马行空,处处出人预料,几乎毫无规律可言,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此人绝不愿受他人摆布,就连亲爹亲妈都不行——换句话说,此人有极为严重的逆反心理,也可以说是天生反骨。
又问道“那你觉得此人是否会遵守诺言,还是欺骗大王?”
文毅沉吟片刻,他很想说那鹿梧定然是信口开河欺骗大王,绝不会有这般好事,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