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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黑暗了,师弟。”
楚子航再次缓缓开口,他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缓缓流过灯火通明的街道,眼瞳却倒影着天空的稠密的乌云。
紧绷的嘴唇似乎将刚刚的一句话生生截断两半。
“黑暗?”傅念轻轻摇了摇头,“师兄,我们一直都深处在黑暗之中,不是吗?
对于有些人来说黑暗就像深渊,未知代表恐惧,&nbp;那些东西让他们远远望之生怯,从而止步。
但对于一些人来说,黑暗却有另外一个名字,他们叫它安全,也有人称之为故乡。
傅念忽然伸手指着外面的天空,
“你看,就像这些蝙蝠,它们只有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才会出现,它们潜行在黑夜之中,像鱼儿一般任意游动在大海。夜色将它们的身体伪装遮掩,于是未知化为恐惧,当月色投影而下时,蝠翼就会将整个大地笼罩。”
“就像混血种对于人类?”楚子航低语。
“也像龙对于混血种。”傅念补充。
“未知,恐惧。”楚子航喃喃。
“所有都是一样的,人有懒惰,贪欲,龙同样具备傲慢,暴食。但是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就像被放在橱柜里的商品,每一件都被挂上了应有的价格,你只有拿出匹配的筹码,&nbp;才能满足对应的。这是一个精彩的世界,但要遵守规则。”
“规则?”
“弱肉强食,&nbp;优胜劣汰。用暴力摧毁一切自己反对的。这是以为基础的生物解决矛盾最根本的办法。
就像我们,混血种站在人类物种基因的前沿,不直接管理人类运转,却能操控人类社会发展方向。
这些都是师兄一直在贯彻的行动啊。我们用深处黑暗来对抗黑暗。”
“就像用化身恶龙来对抗恶龙?”楚子航忽然崩出一句傅念很是意外的声音。
这一度让傅念愣神好几秒,最后盯着楚子航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他猛然顿住声音,深邃的双瞳闪过一缕光芒,
“师兄,想要回到光明,就要在黑暗中崛起。”
“我记住了,师弟。”楚子航沉默良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沙哑低沉。
……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傅念将目光看向窗外的路景,一辆辆各色的汽车宛如流水在河床流过,他置身其中,感受着空气的清凉。
忽然,远眺的傅念视线一顿。
“停车,&nbp;”
傅念声音紧随响起,
“师兄,我还有点小事情需要处理,&nbp;只能拜托你和夏弥来稍微应付一下我们的任务了。”
说着傅念低头看向旁边的夏弥,发现夏弥正抬头注视着他,“你早点回来。”
“好。”傅念微笑的嘴角在黑暗中上扬,双瞳之中的金色一闪而逝。
随着车辆在黑暗中缓缓前进,将傅念站在马路上的身影一点点显露出来。
傅念抬头望着眼前一座座高耸挺立的铁灰色高楼,淡绿色的灯光倾斜而下,宽敞的马路上尽头,那辆黑色的奔驰彻底融进密集的车流。
视线收回,盯着前方好远好远偏僻角落,霓虹灯闪烁的招牌下,红光中一辆银白色的房车静静的伫立在那边,
傅念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然后缓缓穿过斑马线迈步上前,融入人流。
……
……
“师姐,”路明非轻轻撩起垂落在额前遮掩视线的黑色帽衫,一摊湿漉漉的水渍顺着手指的缝隙朝下放的石板浸入。
“师姐。”路明非压低着声音朝着只有两米远的另一道黑色身影轻轻喊道。
黑色身影微微侧头,那双近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色瞳眸和路明非对视。
路明非点了点远处烧焦鸟居后的黑衣男人,男人腰插白鞘短刀,一身和执行部酷似的黑色皮质风衣挺拔的站在淅淅淋淋的小雨之中。
现在正是初春的季节,但糟糕的是,这里竟然下起了小雨,如果是躺在温暖舒适的房车之中,这种环境会让旅途中的路明非感到非常舒适,但是现在他可是躺在生硬潮湿的青石中间,湿漉漉的雨水,混着泥土就像是让你躺在冰冷浸水的床单上睡觉,难受的要死。
但罕见的是,路明非竟然坚持了下来,从清晨到傍晚将近十个小时的时间,一向在学院体能不及格的路明非竟然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怨言。
如果不是此刻远处神社的方向出现了一点动静,路明非可能还要继续着那漫长无聊的观察生活。
在诺诺迷惑的注视目光之中,路明非想着他们提前约定好的手势朝着诺诺打信号,
“东南,十一点方向。”路明非食指指着不存在的太阳,然后双手食指竖在胸前,蹩脚的用手势配合着唇语朝着诺诺轻呼。
诺诺从旁边拿起望远镜,这是他们从那该死的“芬格尔”牌手机中找到预定物资,这是一把军用望远镜,能让他們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中清晰看到三千米外的画面,诺诺顺着路明非的手势看向远处的神社。
淅淅淋淋的小雨打在神社的屋顶,在石瓦上迸溅出一小朵小小花瓣,它们从屋檐上飞落,在半空中划出漂亮的抛物线,最终落在园中的百年樱树枝上,顺着含包怒放的樱花蕾浸入花心。
诺诺看清了鸟居前警戒的侍卫,这是从他们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的事情,他们会在六小时换一次班,现在距离下一次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虽然已经到了换班时间,但她清楚路明非不会无聊的让自己看这个东西。
终于,在诺诺晃动的视线之中,在神社前的青石板道路上她发现了一辆辆黑色的汽车,从车内走下来的是一群身穿正式和服的男女,
他们的身份似乎很是尊贵,在下车的一瞬间就被侍从撑起黑色的和伞,三男两女,男人们穿黑纹付羽织,女人们穿黑留袖,足下踏着白袜和木屐,目视前方,步伐极其稳重。他们穿过那座烧焦的鸟居时,站在两边侍从的男人们会深鞠躬,一言不发,场面肃穆得像是一场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