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雨歇,一连好几日的坏天气终是散去。暖阳东升,阳光侵占着院中各处。
“难得平京城的冬日有如此日头高照之时,小姐可要出门瞧瞧去?”
觅娘手中捧着个刚燃的手炉,说着便朝纤纤而来。但询问的句子间,却并无半分对外间天地的欣喜。将手炉窝进纤纤怀中,便寻了方才坐着的绣蹲,拾到起上刚描了红的娟子来。
屋内复又陷入沉默,觅娘手中针线不停,偷眼瞧着八仙桌旁伏身之人,也不指望自己的话语有人应答,却还是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
一声叹息入耳,觅娘尚不见动静,纤纤却先一步张了嘴。
“萧家那边可有派人来?是还不让进?”
说起萧家,自第一日回京从安定侯府归来,纤纤便再也没见过萧家人。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纤纤如何也想不到,这定安侯府的门槛,今生竟也有登门而不得入的一日。
本就为萧家之事而来的纤纤,只得听了林老太太的吩咐在府中闲居着,但至此纤纤便未再提及萧家二字。
“还,没得信呢。”
觅娘乍听着声响还险些以为自己生了幻觉,侧头向屋内另一个陪坐丫鬟瞧去方定了神。声如蚊蝇的应了句,目光却分毫不错的盯着纤纤,就怕一个不好,惹得小姐又伤了心。
此时的觅娘甚至有些怨恨起自家二少爷来,若无此行,小姐怎会呆呆的在屋内做大厨房下人的活计,定是心伤得糊涂了。
“小姐,老太太身边的桂嬷嬷来了。”
屋外响起通传声,不久便有丫鬟打了帘子让出个身形微胖的妇人。
纤纤这几日心神皆沉浸在眼前一颗颗豆子中,挑挑拣拣,去芜存精。以至于其余诸事皆不闻不问。觅娘也不指望她能有所动静,自起身迎着桂嬷嬷入屋,还顺手挪了绣蹲请她坐下叙话。
“觅丫头莫忙了,我就来传个口信不多留。”
待桂嬷嬷瞧清纤纤现下所为时,免不得一惊。
“这……五小姐这是作何啊?您这千金之躯如何能劳神这劳什子玩意。定是这些个懒货皮痒了,老奴这就教训她们去。”
瞧见摊在桌上的两个大笸箩桂嬷嬷便心肝颤,说罢瞪着屋内几个丫鬟,进屋时的笑脸顿时凝成寒霜,快步上前拦着纤纤还要伸出的手。
“还不来将东西撤走,一个个榆木疙瘩似的杵着干嘛?好好的小姐都被你们祸害成什么样了。”
桂嬷嬷心疼得不行,执起纤纤的手瞧了又瞧,摩挲着。
“好小姐,咱们打发闲暇的事多着呢,何苦为难自己个儿呢。这伤眼的事啊咱们不做了,咱们去屋外走走,去陪着老太太说说话可好?老太太这几日都念叨着您呢,您好容易回趟平京,自当与老太太多在一处不是?可巧今日二姑奶奶回府,这不老太太得了信儿,便使老奴来请小姐了。”
话毕也不待纤纤反应,搀起眼前人儿便往外间带。
说来也是奇怪,桂嬷嬷这一席话下来,向来心思甚笃的纤纤未有反抗,任由嬷嬷将其带走。
方将纤纤送至老太太跟前,桂嬷嬷似是由未解郁,出得门去将跟来的觅娘提溜去僻静处。
“你们可尽心些吧,那豆子之事是何人在小姐跟前嘴碎的?冷宫里娘娘打发时间的玩意也敢往小姐跟前凑,真真是皮痒了。”
觅娘听来如同惊雷炸耳,直盯着桂嬷嬷好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