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洛城。
秋季多雨,时常阴雨绵绵,纷纷扬扬的雨水顺着檐瓦形成一道密集的雨幕,有种朦胧迷离的美感。
老式的小院,院口种着一株有些年头的大槐树,唯一亮起白炽灯的屋里隐约能听见说话声。
“熙熙,看外公给你藏了什么好东西。”
一位操着乡话的鹤发老头神秘兮兮的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塑料袋,解开一层又一层,外头还用布手帕包的贼严实。
一看就挺宝贝。
客厅里,掉漆的木质沙发上半倚半靠的坐着个女孩。
女孩的容貌极其出挑,是那种放在人群里回头率贼高的类型,就是眉眼偏冷。
一看就很不好惹的那一款,悬崖上的高岭之花。
她身穿黑色皮机车外套,下身搭配灰色牛仔裤,脚上一双铆钉军靴。
很酷的装扮,特衬那身清冷的气质。
闻声,凌熙眉眼微抬,“什么?”
态度挺冷的,语气没有起伏,却将手里翻开的那本书朝下扣到桌子上,朝老头看去。
康学义小心翼翼的解开,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你小时候嘴馋,总是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吃。
不管你外婆藏到哪,你都能给扒拉出来,翻的家里乱糟糟的,你外婆却又不舍得说你。
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吃大白兔奶糖,牛轧糖,芝麻糖,绿豆糕……”
说起外孙女小时候的事儿,康学义如数家珍,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凌熙的喜好依旧记得非常清楚。
他说着,那被布手帕包着的东西也被解开,是一把大白兔奶糖。
外面蓝白色的糖纸都有点变形,一看就是藏了些年份的。
康学义笑呵呵的递给她,“外公盼了这些年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这些东西我藏了好些年,就盼着你回来给你吃,这样我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康学义看着亭亭玉立的外孙女,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抹悲痛,手指颤抖的摸了摸她的头。
八年了……
他的外孙女终于回来了。
这些年,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一想到这些康学义就想落泪,却被他强行憋了回去。
“熙熙你先吃点糖,外公再去给你多炒俩菜。”康学义猛地站起身,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就往厨房里走。
很快厨房就传来挥铲子的声音。
……
客厅里的凌熙沉默着,扭头看着厨房里外公那忙碌的身影。
片刻伸手拿起一颗糖,剥开那变形的糖纸,将糖放进嘴里。
慢吞吞的嚼着。
好似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吃完一颗糖,她将桌上那把大白兔奶糖重新包好,仔细的放进背包里,继续拿起桌上的书看。
没几分钟。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汽笛声,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最先进门的是个小姑娘,一身名牌限量款淑女套,梳着丸子头别着小发夹,可可爱爱。
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在看到凌熙时亮了亮,“姐,你在看什么书?”
说着就欢快的朝她走过来,半弯着腰歪着脑袋去看那书封的名字,念道,“假如我有超能力……”
呃……
凌茉瞪着眼,一脸错愕,姐看这种书?
她揪着衣角站在凌熙身旁,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后进门的女人听的一清二楚。
“凌熙!”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一天天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光看这些有什么用,能不能像你妹妹一样少让我操点心?”
嘭!
凌熙手上的书被康敏抽走,猛地拍到桌上,“凌熙我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相较于康敏的怒气冲冲,凌熙的表现就很冷漠,很是坦然的点头,“嗯,听见了。”
嘴上这么说,可那态度完全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死猪不怕开水烫。
康敏被她气的胸口不断起伏,太阳穴突突的疼。
凌熙跟凌茉是双胞胎,却长的一点都不像,姐妹俩出生时康敏跟凌振兴正是创业最艰难的时期。
带不了两个女儿,一合计就把凌熙送到乡下父母那里。
凌熙八岁前都是跟外公外婆生活的。
到了八岁,康敏怕她落下太多学业就给接回了城里。
凌茉从小就乖巧懂事,学习好,嘴巴甜会讨人欢心,是别人嘴里的好孩子榜样。
从不让人操心。
而凌熙……
从小跟外公外婆长大,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性格,性格冷嘴巴毒,气人的话一套一套。
气死人不偿命。
康敏板着脸,眉目间都是一股子压抑的怒火,“凌熙,你是不是又打架逃课了?”
凌熙才入学不到两周,班主任却已经打电话给康敏七八次了。
每次接到电话她脑仁都疼,语气也越发严厉,“你能不能少惹事?就不能跟你妹妹学一学?
天天逃课,跟同学打架,像什么样子?你若不是我的女儿,我还懒得管你。”
凌熙却忽然抿唇一笑,那张脸属于清冷的类型,高岭之花。
一笑起来莫名的带着点凉意,她双手抱臂,说话直白。
“你有管我?我八岁前是外公外婆管的,八岁到十岁姑且算你管了我两年,被你管的结果是把我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