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玉躺在冰冷潮湿的地方,白玉般的手指搭着肮脏的水,眼睫动了动,陡然睁开眼。
又醒了,睁开眼还是在黑暗里。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她被关在这黑沉阴森的地方度日如年求生无门。
晨光熹微,有人送饭来,对方通过一个小洞口推进饭食,并无任何提醒。
楚宁玉拍着墙壁,喊着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关着我?
外头无人应答,她绝望的颓坐在地上。
忍饥挨饿,身体虚寒,强烈的求生念迫使她拾起发馊的饭菜送嘴里,为活着,她吃掉难以下咽的糟糠腌菜。
本以为能缓解痛苦,谁知道吃完馊食腹部绞痛异常,那滋味折磨着她感觉痛不欲生。
她痛苦的扒着墙壁,指头抠出血来,却未能缓住剧痛半点,最后晕过去,醒来还是暗无天日。
心理上的恐惧,精神上的折磨,还有药物作用下的摧残,这些都让她求死不能。
往日端庄雍容的侯门嫡女,此刻变得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她想知道是谁困她在这般地狱里?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夫君,那个战功赫赫骁勇善战的将军齐南王,他发现妻子不见了吗?
不,他不会发现。
萧晋北是个冷漠寡情的男人,她和他俩月前成婚,是皇太后赐的婚,一召圣谕下,侯门嫡千金一朝红妆成,她嫁入齐南王府,成为了冷面战神的妻。
然洞房花烛夜新娘独守空房新郎不知何去?
次日请安,齐南王拿出不知沾了谁的血帕子呈上去,楚宁玉则站在一旁默默无言。
成亲第三日,齐南王出去办事,半月后归来,皇帝称齐南王平乱有功,大予重赏。
当日,王府上下皆赏,楚宁玉堂妹楚林茵前来探望,她沾了光,得了一枚最大最亮的夜明珠。
当时楚林茵问,“姐夫,这么珍贵的夜明珠是不是有主了?”
齐南王开口,“它是你的,你才是主。”
楚宁玉彼时坐在夫君身边,她微笑着并未说什么。
她告诉自己,林茵是妹妹,夫君爱屋及乌,替妻子疼妹妹也无不可。
现在身陷恶地回想那些微不足道,身上冷,心也冷,然而没有人能给她一双手,她无助地蜷缩着,想沉沉睡去。
混混沌沌中,外头传来声响,那是锁链互相碰撞的声音。
楚宁玉爬起,她艰难的移着被打断的双腿。
她的腿被打断了,刚开始悲痛欲绝,最后接受现实。
眼看黑暗的地牢打开一扇门,那光亮投射进来,刺痛她的眼。
她抬手遮在额头上。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很高,如山峻拔,巍巍不可撼动;
一个很矮,姿态婀娜,衣袂飘飘,是女孩才拥有的娇小玲珑,她身上散发着馥郁的香味。
楚宁玉识得那味道,妹妹楚林茵最喜欢这混合的蜜花香,该味道甜腻又迷人。
楚宁玉大喜,以为妹妹来救自己了。
“林茵,林茵……”她想爬过去。
楚林茵走进来,她拿着绣帕掩住嘴皮子道,“这般肮脏不堪的破地方,委实不是人住的,亏得你们给我姐找到了。”
平地一声惊雷。
楚宁玉看着妹妹,想问你说什么?
楚林茵看着狼狈不堪的长姐一脸厌恶道,“你那么聪明,怎会听不懂?其实这地方就是我安排人给你找来。”
楚宁玉不相信。
楚林茵蹲在阿姐面前,满是同情的蔑视着。
“呵,堂姐你真是坚强,经受了那么多苦,还能坐在这儿苟延残喘,你的求生欲可真是不一般啊。”
“你……”楚宁玉说不出来话来,为什么,为什么是妹妹,怎么可能是她?
楚林茵笑,“怎么,姐姐很惊讶吗?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只能是那个喜欢撒娇的任性妄为的楚二小姐啊?”
“你说你,一生矜持有度,得了一副好皮囊,拥了一个好名头,偏偏人生际遇差,如今沦落至此,还想端给谁看呢?”
楚林茵摸着姐姐漂亮的下巴,触感真好呢,就是这张脸,被全京城的人夸着,道什么容姿无双,惊才绝艳,“哎哟哟,我的好姐姐,那些夸你的人如今在哪儿呢?他们除了会奉承,还能给你什么啊?”
楚林茵说着心里有些痛快了,老天知道,她以往看着备受簇拥,众星拱月的所谓姐姐,内心是如何愤懑煎熬和痛恨。
“你知道吗,你最可恨的地方是拥有了一切,而你还假惺惺一副施舍我莫大恩荣的样子。”楚林茵突然凶狠起来,她美丽的脸扭曲着,猛抓住堂姐漂亮的下颌,恨不得想把人抓成稀巴烂。
“天生丽质,国色天香,多少人称赞的高门贵女侯门嫡女,最终也不过如此了,竟然沦落入这般,再也无法行走,更别说再傲立群雄搔首弄姿,你说,这滋味好不好啊?”
楚林茵问着,她抬起手扇出去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