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之后,城里又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小凤每日来到县衙再没有迟到,但有时中午依旧会行踪不定那么一小会。燕祁云不可能时时盯着她,只能任由她去。
在这一个月中,县城里最大的事就是学堂的许先生病了。
许先生的病与林墨之前的昏睡病有些相似,上着上着课就突然眩晕,有次还差点晕倒。苏州府的大夫来给他诊过,说是他操劳过度导致气血不足,得回家好好养一段时间身体。许先生无奈,就此向县衙辞工,而在县城里缺乏老师的情况下,荀大人只得又把林墨请了回来。
没有人发现许先生的病情有什么不对劲。
小凤的心情很好,此时此刻她坐在一家馄饨店,然而只点了一壶茶,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望着街对面。那是林墨,他很快又要回学堂了,现在正一脸喜色地……与秦妙娥比肩同行。
看得出最近林老师心情不错,精神也好了很多。虽然城里的大人之前对他多有指指点点,但毕竟那只是人家的私德,论教书,林墨还是比许先生略胜一筹。鉴于孩子们还是喜欢林老师,家长们渐渐也就忘记了之前那一茬。
而林老师,仿佛对其他人的指指点点并不在意,他正大光明地与寡妇交往,任何一个路人甲都能看得出他们两个是互有好感的。不仅如此,这段失业的时间,他并没有意志消沉,还前往江宁府进修了一段时间,带回了新的教材。不必说,资助他前去的,自然又是秦妙娥。
城里那些包打听私底下说闲话,说林先生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但也只是口头说说,毕竟全城的男人加起来都不敢得罪一下秦大娘子。
小凤放出的蛾子飞回,贴在了她的耳后根。她用蛾子盯了好几天梢,知道那两个人等下要去街对角的豆花铺子里吃豆花,果然,他们这就进去了。秦妙娥点了两份豆花,肉麻兮兮地翘着个兰花指,舀起一勺往林墨嘴里送。林墨毕竟是个腼腆的人,好似略有推拒,然而对方盛情难却,他也只能意思意思吃个一口……
“大郎,来,喝药了~”——不知为啥,当林墨吃下秦妙娥那一勺豆花时,小凤的脑袋里冒出了这么一句。
“噫,潘金莲!”她躲在斜对角的馄饨店里,观察着豆花店里的动静,不自觉地冒出一句。
然后,居然有人给她接茬“错,她在扮西门庆。”
小凤冷不丁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那个胡人老太太,也不知何时居然坐到自己这一桌。
“婆婆,您……”
“嘘,”她阻住她话头,目光也紧盯着豆花店,“静静地看。”
这时有小二前来赶人“走走走,叫花子不能进店里……”不料老太随之掏出一锭银,银子绚美的光芒镇住了小二即将出口的粗鄙之语……
她甚至不用骂出一个“滚”字,那小二便点头哈腰地滚远了。
而豆花店里,秦妙娥肉麻兮兮地趴到了林墨的身上,有几根唯有小凤可见的触手从秦妙娥背上伸出,同样肉麻兮兮地勾住了林墨的腰,上下蠕动着抚个不停。
——希望林老师不知道他身上盘着一坨咸猪触手!
小凤忍不住压低嗓门向那胡人老太道“您说他在扮演西门庆?”
“对啊!”老太说。
“西门庆是个花花公子,那对林老师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哦,你挺为林老师着想的嘛。”
“哪有……”
她听出老太揶揄她。事实上她也确实不是为了林墨才监视他们的,她仅仅对秦妙娥感兴趣而已,林老师不过是个附带品、一个能干扰到秦妙娥行为的关键事物罢了。
“他痴迷于他呢,”老太遂感慨,“她对他的痴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小凤听不懂她说的话,只是托着脑袋畅想了一番,还是觉得很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