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破烂的房屋一角发现一面许久未打磨的铜镜,镜子照不清她当下的面容,但满脸的大胡子还是能照出个大概。
“天呢,这么多毛……五官也很深邃,难不成我变成胡人了?”
还来不及疑惑,从屋外钻进一个姑娘,一见到她便尖叫一声,连连后退。
“你干嘛对着我大叫啊,”小凤叉着腰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屋外浪涛阵阵,是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她循声望去,眼前竟是一望无际的辽阔。
她低着头,态度瑟缩“海边……李家村。”
“海?那边就是海,”小凤反应过来,光着身子朝那片辽阔的水域雀跃,“哈哈,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海!原来长这个样子!”
她南下的一路上,只见过大江大河,都说海比江河还辽广,现下终于见到了,她心境随着猛烈的海风,好似飘忽着飞到了大海中央,但随即因下身晃荡的异样感又被拉了回来。
——哦,他还光着。还是这样一个男人的躯体。
回过头,那个姑娘果然羞涩地不忍向他直视,小凤忽然也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向她道“对了,你有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给我穿啊?”
“有,有……”那姑娘讷讷地应声,从一旁的晾衣绳上揪下一套上衣裤子,“这是你在冰里的时候穿着的。”
衣服裤子被那姑娘洗过,但显然没洗干净,而且模样奇怪,不是汉人的衣裳,也与城里那些被圈养起来的胡人的衣服大相径庭。不过现下有件衣服能蔽体就是好的,小凤管不了那么多,就地套上。
那姑娘趁着他穿衣服的当口,终于鼓起勇气敢问他一声“你……会说汉话?”
“当然!”小凤不耐烦地岔开了话题,“你刚说冰里?什么冰?”
那姑娘解释道“从海上飘来的冰,你被冻在冰里,又被我发现,我等冰化了就把你带到我家来了。”
“哦……你叫什么名字?”
“李菊荷。”那姑娘道。
“你父母呢?”
李菊荷摇摇头,咬住了下嘴唇。
但小凤毫无所觉,兴奋地一巴掌拍她肩头“你没有父母啊?真巧了,我也没有!”
“啊?”
“但我有些朋友,他们都在城里……”他沉吟片刻,询问道,“请问从这里到苏州城距离有多远?”
“大概……要走三四天……”
“这么远?!”
他来回踱了两步,便往海的反方向走了。
李菊荷没料到对方是这样的举动,跟在他后面高喊“喂,你去哪里?”
“去苏州……”他便又顿住,回头向她,“啊,不对,我现在是个胡人的样貌。”
李菊荷沉默着点点头。
“那我需要一个汉人作为我的引路人,”打定主意后,他习惯性地抱起胳膊,向她下令,“李菊荷,从现在开始,你就假称是我的主人,我需要你带我去苏州,找观前的刘大夫!”
……
燕祁云夜晚来到药寮,撞见刘弦安正在院子里若有所思。这几天,他早晨去木渎执勤,晚上回苏州探望小凤的情况。好在最近木渎没什么大案子,这一来一去虽然累,但他还吃得住。
“刘叔叔,今日……”他探寻,试图得到些好消息。
刘弦安愁眉紧锁“她还是没有醒,也没有吃东西。只能继续用汤药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