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韩家所有人都没有逃过,包括韩乐池的那两个怀了身孕的小妾。神机营受了督正司的调遣,果真没有放过一个,那两名女子还没跑出城门便被乱枪打死。而当燕祁云折返来寻找小风时,就在韩家不远处发现了同慧的尸体,这假尼姑的头顶开了一个血窟窿,显然是被一枪毙命的。
他在一片混乱的城中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小凤,最后出城时才碰到她,仿佛她才打算进城。
她率先开口“我还有东西落在韩家,所以想回来拿,没想到半道上迷路了,你先到……”
“胡闹!韩家现在子弹乱飞,你折回来凑什么热闹!”
他来不及责备她私自乱跑,从韩家传来的阵阵惨叫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他向韩家的方向望去,能猜到发生了什么。素闻督正司倚仗皇命心狠手辣,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天夜里伤亡者众多,不仅韩家被全数歼灭,同慧所养的小怪物也杀伤了好些个神机营里的官兵。
那一夜,苏州城里骚乱不止,待到清晨,人们发现韩家已经被官府封了。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官府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百姓间也只能传些流言蜚语。人们只知道韩家不仅违反禁令藏匿枪支所以才会被连夜讨伐,韩乐池也在那晚畏罪自杀,他的尸体被拖走时,与其他从韩家拖出的尸体一起,被乱七八糟地堆在板车上,很不体面地从街上拖过。车上只盖了一块白布,风一吹,落下一条手臂,也不知是谁的。
韩家罪责有三与谳教勾结、招募武林人士、藏匿枪支——加起来类同谋反。朝廷震怒,将本地官员一撸到底,就连江宁府的范知府都被牵连落了马,整个苏南地区格局大变,只有荀大人继续窝在他的木渎县衙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苏州府衙关了四天,要等新的知府上任,一切才会恢复如常。
新知府姓赵,洛阳人士,明日就到。
荀莺收到一封书信,京城寄来的,她看一眼,收进抽屉。对于批阅着的公文,她暂时失去了兴趣,良久盯着桌上的笔搁,没有动一下……
……
一大早,菜场门口熙熙攘攘,路少琛挎着菜篮子大买一通后,迅速地跑出来,把那一篮子丢给小凤。
“这是找的银两。”他把零钱还给她。
小凤裹得很厚实,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当然是不肯下脏兮兮的菜场一步的,也是因此才摆脱路少琛给她买菜,有好处费的事何乐而不为——路少琛不自觉地抚了抚腰带——那暗自私吞的几文钱就藏在里面。
小凤检查了一下菜篮子里的食物,有些不满意“你多买了,这几种我没叫你买……”
“你不想买,但祁云不一定不想吃啊!有备无患嘛!”
“买都买了,就这样吧,”小凤只得道,“琛哥你继续巡街吧,我回去了。”
路少琛倒不急,反正巡街也是在街上走一走,便与小凤顺道了。他边走边絮叨“听说了吗?今天苏州府要砍好多人的头,就是你俩上次的功劳。”
“哦,韩家的人啊。”小凤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是啊,都是那晚没被打死的。韩家死的人太多啦,听说本来韩乐池有个先帝颁给他家祖宗的金券或可免一死的,但他畏罪自杀,这就彻底没救了,上头也不会再有顾忌。他还有两个小妾怀了身孕的也被打死了,真可怜……”
他啧啧摇头,待回过头,发现小凤充耳不闻,自顾自回县衙去了。
“噫……”他便酸溜溜地自言自语,“不打扰你们,再见!”
县衙后院的一间屋,燕祁云正在检查肩上的伤口,听得院中有人开门,赶紧将纱布裹了把衣服穿上。所以当小凤进屋的时候,他穿戴整齐,僵硬地站在床边。
“燕大哥,你今天好点没?”
小凤挎着一篮子菜,显然今日又打算大显身手。
“才一点伤,早就不碍事了。”燕祁云盯着那篮子,如临大敌。
“真的吗?”小凤不太相信,“那你可以自己做菜不?”
说实在的,他的胳膊确实还不太方便,但他不得不嘴硬“我外面吃个面……”
她驳回道“不行,外面的面不干净,哪比得上自己做的!你受了伤,不能吃那些,还是吃我做的,你等会!”
“呃……那个……”
他拦不住她,只见那姑娘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屋,便冲向一旁的厨房。在一阵猛如虎的做菜声后,她端着盘子回来了。
“来!做好了!”她得意洋洋地将那盘子端到桌上,热切地等他动筷子。
但燕祁云不动,盯着那盘子里的一叠饼实在毫无食欲“蛋饼啊。”
“对啊。”
“算了,我还是出去吃个面……”
他忙向门外冲,气得她一跺脚“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于是,他又只得停下向她解释“大小姐,我作为一个伤残人士,需要多补充营养,你不能天天逼我吃蛋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