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我自作作受,平白去招惹你,如今得了报应了。你还没有赶我出明都城的意思,我就厚着脸皮求你一次,今日不管你与那薛二公子有什么账要算,还请给我留些脸面,起码叫我还有回转的余地。你既站在皇帝那边,想来也和薛家打过交道,该明白我的难处。”
“怎么将我说的这般凶恶?我不过是觉得能坐下谈话叫人心里舒服,若是鱼娘为难,不如我等薛二公子离开之后再去找他?”
鱼娘本在前引路,听罢回头一瞧,孟青璚已戴上面具遮了半张脸,只见那一点樱唇极薄,挑起个堪称薄凉的笑来,路上所遇丫鬟小厮皆红了脸,不敢再看。
孟青没有跟在鱼娘身后,而是停在围栏边,好像被下面的人牵住了目光。
眼下那些公子哥儿们都爱往楼下坐,热闹。鱼娘领着孟青走在二楼的走廊上,远离人声,但又能居高往下看,将楼下的动静瞧个一清二楚。
“青姑娘说这话是当真的吗?搪塞人的话就不必同我说了吧。”鱼娘走到她身边,也往楼下看去,“我当为何青姑娘想也不想,胡说了一句,原来是瞧见了孟大学士。”
她们所在之处恰在铃台后侧,楼下烛火光明,又有暗色的轻纱,倒是隔离出一处隐秘地。那楼下大堂亦是分了雅室,水色的纱帐轻薄,更透着美人多娇。
孟大学士坐在堂中一角,身侧斟酒的姑娘想必便是他的新宠了。
孟青抬手一指,问道“眉目清秀,看着就软乎得紧,可是江南来的?”
隔着些距离,对习武之人却无甚影响,孟青瞧了又瞧,万般可惜道“这样的小娘子,怎就瞧上那假正经了。”
许是她嗓音里带着不假的惋惜,鱼娘不由侧目。
江湖人说,青眼狐狸爱美成痴,原不是假话?
鱼娘顿了顿,回道“在江南教养过一段时日,身段倒也婀娜多姿,若说美,倒不如说她一身才情是顶顶好的,她离了我这儿之后,我竟难找出第二个来。”
又叹道“那姑娘本是个清倌儿,怎料某日来同我说,与孟大学士情意相通,要自赎跟了去,为人外室也甘愿。青姑娘不明白,我何尝明白,还想问一问怎么这孟大学士这样讨小姑娘喜欢。”
孟青懒懒地回道“许是一副皮囊生的好?我只知道他最是喜欢有才情的女子,舞枪弄棒的他瞧不上。”
只是可惜,这孟大学士的原配夫人便是将军府出来的姑娘,听人说她为人豪爽大方,是非曲直只在人前争辩……所以没争过那些温柔小意的女子,也防不住别人暗度陈仓。
她在孟青出生后不久就因病过世了,其中应该是没有阴谋的,不过如今看着孟大学士这样子,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声恭喜。
从十五年前狼狈离开明都城到今日,孟青与她这父亲见面也不过寥寥一手之数,耳闻他的事迹更是风流居多。
但或许是因为孟青与他从来也不曾有过深厚的父女感情,如今见到他身边有一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小的姑娘,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心想他不愧是三十年前鼎鼎有名的浪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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