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复又高兴起来,脸上的笑容完全不像平日里,即使笑着,也是冷的,此刻的笑容像是纯真的孩子脸上的笑容。
他伸手刮一刮她的鼻尖“还是我家黛黛最大气。”
她纠正他“什么你家黛黛,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好,我不胡说,我问个正经的。”他收敛了笑意,问她,“孟黛黛,你有没有心悦的男子?”
她脸上一红,含糊的“啊?”了一声。
哪有人这样直接问一个姑娘家的,这个薛朝还真是?
唉——
难以言喻。
他深深的望着她“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那个人是不是我?”
“你?”她的脸发烫,所幸光线不好,他也不看见,她恨恨道,“你想得美。”
他笑笑“也是,没有”
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嫁一个将死之人做妻。
“没有什么?”她疑惑的看着他。
“想知道吗?”他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就不告诉你。”
蒙蒙雾色笼在他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说不出的飘渺,也好看的不像话。
“呃”
她呆了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干巴巴的抽了一下嘴角。
就在这时,一道像是狸猫般的暗影忽然飞跃而上,轻轻巧巧的落在屋顶,正站在孟九思和薛朝的正对面。
那暗影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定睛一看顿时呆住了,巴掌大的脸上全是尴尬,吐吐舌头道“那那个对不起打打扰了,你们继续呵呵”
薛朝也不理她,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孟九思笑着起身道“九歌,你来的正好,我和你一起下去。”
铁妞又看了薛朝一眼,黑暗中,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她挠挠脑袋道“姐姐这这不太好吧。”
她刚做了一个噩梦,梦中范江龙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眼质问她为什么要欺骗她,还冲过来抢走她怀中阿姐刚刚送给她的扑满,将扑满狠狠的打碎在地,抢走了她所有的钱。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却发现姐姐不在了,最后,她寻着一丝声音寻到了这里。
她早该想到的,除了公子,还有谁能轻易而举的从她身边带走姐姐,这下好了,她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大灯笼,还是超级亮的那种大灯笼。
孟九思已经朝着她走来,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不太好了?”
虽走在屋顶,她却如履平地,不要说屋顶,就是走钢丝两腿也不带打颤的。
铁妞抽抽嘴角,一边看着薛朝,一边干笑道“呵呵我怎么有种截胡的感觉。”
孟九思白了她一眼“什么截胡,你这丫头竟胡说。”
这时,身后响起薛朝凉凉的声音“她说的没错,我被截胡了。”
孟九思“”
铁妞“那那个,公子,对不起呀,我不是有意截胡的,呵呵”
薛朝神色收敛,摆摆手道“也罢,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说完,眸色柔和的看了孟九思一眼,再看向铁妞又恢复了冷漠之态,“对了,铁妞,今晚你很失职,下次再犯绝不轻饶。”
铁妞有委屈的点点头,“哦”了一声。
我若不失职,公子你哪里有机会接近姐姐?
哼!
明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薛朝才不会在意铁妞心里想什么,视线又转移到孟九思的脸上,笑的温柔“孟黛黛,祝你晚上做个好梦。”顿一顿,补充道,“最好梦里有我。”
孟九思“”
这个人还真是轻狂的嗯有点可爱。
铁妞捂着嘴笑。
夜里下了一场雨,洗涤了万物沾染的尘埃,晨起时空气格外的清新,大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小贩,行人。
一个卖炊饼的小贩挑着两箩筐炊饼,准备赶往长平城最繁华热闹的花市待去卖,走到被烟雨浸湿,通往花市街一条甬长的青石砖台阶道上,忽然脚下一绊,人往前一栽,扁担两头的箩筐摔倒地上,滚落一地冒着热气白白胖胖的炊饼。
炊饼被地上残留的雨水沾湿泡化了,那小贩也来不及心疼了,他眼睛一扫,就看到一大把头发,再定睛一看,就看到一个身着单薄亵衣,全身上下滚的全是泥水的人趴在台阶上,披散下来的头发,沾着几片树叶枯草枝,湿漉漉的铺陈在台阶上,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死人,死人啦——”
他的惊叫声在瞬间吸引了人群拥挤着跑过来看热闹,有那饿了许久的小乞丐听不到死人,也没心思看热闹,只看得见滚了一地的饼,顾不得,捡起来就大口大口的吞咽。
别的乞丐见到了,干脆趁火打劫难从箩筐里拿出干干净净还热乎着的炊饼。
“炊饼,我的炊饼”
小贩这才意识到昨儿大半夜就起来忙活了大半天的成果转眼间就要泡汤了,赶紧丢下死人,去抢他的炊饼,一下子揪住了抢炊饼抢的最多的乞丐。
那乞丐怀里揣着炊饼,手里还捧着炊饼,斜睨着两只眼睛争辩道“你这炊饼沾过死人了,谁还敢吃,我帮你吃了,是替你”
一语未了,忽然有人惊呼一声“动了,没死,这人没死!”
“嗯”
那人发出一声似痛苦似茫然的呻吟声,当中有个胆大的婆子见其衣着背影是个女子,大着胆子上前将她扶正躺倒在自己怀里。
众人这才看到她的脸,她满脸污渍血迹,黑乎乎,脏兮兮的,根本看不清她生得什么模样。
“哟,是个姑娘,可怜见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样的形状难免会让人误以为她遭遇了采花贼,众人再看她时,眼睛里有了不一样的异色。
“瞧这样,好似伤的不轻,也不知能不能活?”
“来来来,赶紧给她喂一口水,兴许能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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