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矫情了,矫情的明明是你。”
“好,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
说着,一阵夜风赤溜一下吹来,吹乱了她的发,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为她将碎发挽到了耳朵后面。
她的脸微微一红,想往后退,却终究没动。
时间一下子仿若静止,两人对望一眼,不用说什么,却能听懂彼此的心跳声。
“黛黛我”过了半晌,他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有些迟疑的样子。
“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他想说,他马上就去孟府提亲,可是他的身体至多再能勉强强撑两年,他有什么资格去提亲,总不能为了这两年的欢愉,却害了她一生一世。
有时候,他在想,不如他自私一些好了,不管不顾的去孟府提亲,哪怕孟将军不肯答应,至少他努力过了,他相信黛黛对他也是喜欢的,他去提亲,未必不能成功。
成功之后呢?
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害了孟黛黛,也不能不报那血海深仇,他活下来的使命便是复仇,这是母亲在性情大变之后不断灌输给他的唯一。
母亲早已被仇恨烧毁了心智,也连同烧毁了他的,他现在算什么?
他什么也不是,不是薛朝,也不再是曾经的他。
他早已面目全非。
如果顾习之真的对孟府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为皇帝除掉孟将军,他能为黛黛的做的就是除掉他,这种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得到皇帝如此重用,可见非等闲之辈。
他低低叹息一声,声音变得苍凉,“我只是想说,我想抱抱你。“
说完,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用微凉的身体想要温暖她,可是明明她比他温暖,是她在温暖着他,而他却连这一份温暖都给不起。
孟九思没有抗拒,只是安静的伏在他的胸膛,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翌日一早,薛朝刚刚起床梳洗过,正要用早饭,孟怀璋就哭丧着脸跑来了“锦书兄,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哄哄文熹,昨晚我的威风不小心将她的惊雷咬死了,我不过笑了一声,她就生气了,到现在都不肯理我。”
薛朝无奈一笑“哄女孩子的事我不太擅长”
“好呀,锦书兄,你还藏私。”孟怀璋立马不悦的打断,“你别以我不知道,这长平城多少姑娘都被你哄的云里雾里,哭着喊着要嫁给你,你却还告诉我,哄女孩子的事你不擅长。”
“呃。”薛朝抽抽嘴角,想了想,笑道,“就凭我生的这样,还需要去哄姑娘吗?”
“也是哦。”孟怀璋有些泄气,上下将他看了看,很是羡慕道,“像锦书兄你这般人物,我若是个姑娘,一定也会喜欢上你的。”
“来,怀璋,你过来。”薛朝微笑着冲他招招手。
孟怀璋不明所以的走过去,薛朝指了指不远处一座雕刻着莲花纹样的大铜镜道“你去照照,就有信心了。”
孟怀璋依言走了过来,左照照右照照,挠着脑袋问道“为什么一照就有信心了。”
薛朝反问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没有信心?”
孟怀璋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锦书兄,我长得真的好看吗?”
“当然。”
“可是别人都说我是个傻子,就算长得好看,也是个好看的傻子。”
“你管别人说什么作甚,只做好自己就行了,在我眼里,你不仅生的好看,还有一颗赤诚之心。”又觉得说服力不太够,活学活用的添补了一句,“如果我是个姑娘,一定也会喜欢上你的。”
“哈哈,真的吗?我马上就去告诉文熹,她不喜欢我,有锦书兄喜欢我,她不理我,有锦书兄理我。”
“呃。”
薛朝想再说什么,孟怀璋已经一阵风似的卷走了,刚走出门口,他突然又折了回来,一本正经的盯着薛朝道“锦书兄,你可以喜欢我,但是你不可以喜欢我家黛黛。”
“”
薛朝怔了怔,心突然微微一落。
到了晚上,薛朝正准备上床,孟怀璋又来了,这一次是满脸惭愧的样子,将手里的一个红通通的苹果递到薛朝面道“锦书兄,我请你吃苹果。”
薛朝疑惑道“这么晚你跑来,就是为了请我吃苹果?”
孟怀璋吞吞吐吐道“不,不是的,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锦书兄,早上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喜欢谁是你的权利,我无权干涉。”
他把自己和锦书兄说的所有的话都告诉文熹了,结果文熹气冲冲的又将他骂了一顿,真不知女孩为什么这么喜欢生气。
薛朝哪里会跟他计较什么,早已忘了晨间的事,接过苹果笑道“无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多谢你这么晚还给我送苹果来。”
“是锦书兄你太客气了。”他有些迟疑,挠着脑袋想了半晌,吞吞吐吐的问道,“你喜欢我家黛黛,是吗?”
薛朝愣了愣,点头“嗯”了一声。
“那黛黛呢,她也喜欢你吗?”
薛朝垂眸似看着某处,又似什么都没有落进他的眼里,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或许喜欢,也或许不喜欢。”
“什么或许,我家黛黛对你一定也是喜欢的,可是你们两个不可以在一起,我不同意,我不能让你祸害了我家黛黛,哪怕你是我的兄弟也不行。”
这件事,从九歌入府开始就一直放在他的心上,他不是不喜欢锦书兄,如果锦书兄身体好,他巴不得有这样的妹夫,可是,锦书兄先天条件就不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除非
他有此着急的补充道,“除非你的病能治好,锦书兄,你告诉我,你的病能治好吗?”
薛朝默了默,慢慢的从嘴里咬出两个字“不能。”
“那你一定不可以和黛黛在一起,锦书兄,我知道我这样说不对,你一定会觉得我这个人特别讨厌,可是我还是要说,黛黛是我的亲妹妹,我想让她幸福,让她一辈子都幸福。”
说着,他忽然红了眼睛,“我不想让她和阿姐一样所托非人,哦,不是锦书兄,我不是这样的意思,我不是拿你和那个姓曹的王八蛋比,你不能和那个王八蛋呃,不是,是那个王八蛋根本不配和你比,我只是想说,唉呀,我怎么这么笨,连句话都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