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呢”桑止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安慰道,“此时正是战役成败的关键时期,与召儿没有关系,与你便更没有关系了乖,别哭了”
我抬起袖子胡乱的将鼻涕眼泪抹了干净,我明白哭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即使想哭也不该当着桑止的面哭,除了给他添堵,其余并无益处,“不哭了,”我将桑止扶到榻边躺下,“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你若是有事便叫我,我就在帐外。”
“嗯。”桑止似乎累极了,躺下后只轻轻应了我一声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轻轻吹灭蜡烛,我蹑手蹑脚的走出帐外。
看着悬在空中夜空中的明月,不自觉地朝着那轮月亮走去,恍惚间走了好远,等回过神时我已出了军营好远,军营的篝火在我身后就成了远远的一个小点。四下无人,连棵树都没有,空旷的大地上除了月光就只剩下耳边的刮过的风,我闭着眼静静的听着风刮过耳畔的声音。
我长长舒了口气。
似乎连日来的疲惫,担心都随着那口气吐出。
若是可以睁开眼发现这一切只是个梦该多好。
天地横阔,我的到来并没有带来什么益处,反而是把这一切搅得乱七八糟,也许因为我,桑止会连四十岁都活不到
如果我现在逃了,这一切会不会恢复原样?
“你便是那个女孩子吧?”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温婉的女声。
我转身望去,来人提着一盏灯笼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我往后退了两步与她拉开距离,“南召?”
“是我。”她上前一步,身后压着发髻的流苏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又退了一步,“有事吗”
“桑止哥哥还好吗?”她没有介意我对她的介防,站在原地直奔主题。
我愣住,我记得桑止曾说过南召与他先前因为李乘川关系并不那么融洽,如今这唱的是哪一出?
“他不太好。”疑惑归疑惑,但我还是照实回答了。
“那你带我去见他。”
听到桑止不好,她似乎有些着急,往前走了一大步瞬间拉近了我与她之间的距离,一把抓住我的手想让我和她一起回军营。
这一抓正好抓的是我那个受伤的胳膊,我立刻疼的嗷嗷叫,“啊啊啊!疼啊!”我甩开她的手,心想着这女孩子手劲也真够大的,不用看估计也知道胳膊的伤口肯定又裂了。
“不好意思啊你的手,受伤了吗?”南召有些尴尬,讪讪地收回了手,“我有些着急,所以对不起啊。”
胳膊的伤疼的我皱紧了眉头,看来她不知道我手受伤的缘故,那她也不知道自己每天喝的是什么吗?我抬头看她,也有可能她知道,气我占了她身体故意报复我也说不定。
“小伤。”我站直了腰板,淡淡的道,“桑止已经歇下了,现在不方便见您,改日吧。”说完,就往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那我们谈谈吧!”南召叫住了我。
我回头,谈什么?我与她之间除了共用过一具身体,似乎没什么可谈了吧?
“谈谈李乘川。”南召道,“如何?”
我垂眼,有什么好谈的,遂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那谈谈桑止哥哥?”南召不死心的又换了一个人。
我站住,回头看向她,“说吧,谈什么?”
“我想我以前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也应该知道我先前与桑止哥哥并不交好,甚至为了李乘川我曾与桑止哥哥决裂。”南召提着灯笼,绕着我慢慢的转了一圈边走边说,绕完一圈她站在我的面前,“你不好奇我为何如今我这么关心桑止吗?”
我看着她,默了一会儿还是老实的答道,“好奇。”
南召抿嘴露出一丝微笑,“李乘川大婚那日,你猜我摔下去时想的是谁?”
“是桑止。”虽然她在笑着,但我却能看到她笑的弯弯的眉眼中的难过,“我从那又长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时,看见的是李乘川深红喜服的背影和桑止奋不顾身的向我奔来的身影。那一刻,我才明白我错了。因为执拗,我眼中只能看见李乘川一人,可是我却忽略了那个永远站在不远处树下守着我的桑止。”
她举起灯笼照着天空那盏明月,“在你代替我的这段时间,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站在六界轮回边,诸天神佛皆叹息的问我,可悔?我说悔。那时我以为我回不来了可是我回来了”她转头看向我,笑着道,“你说,这是天上的神佛对我的怜悯吗?
我看着月亮,弯了弯唇,“也许吧。”
到底是南召的最终的释然还是桑止的安静的爱打动了诸天的神佛?不管为何,能让自己默默守了那么多年的人终于回头看到了自己,回到自己身边,桑止应该会很开心吧?
可是李乘川该怎么办?
我的心几不可闻的漏跳了一拍,难道这也是神佛对李乘川的惩罚
“所以啊,我要去看桑止哥哥,不行吗?”南召微微歪头,带着些撒娇。
“不行。”我拒绝的十分干脆,顿了顿补充道,“桑止最近十分辛苦不要打扰他休息你若想,明日再去也行。”
“明日?也行”南召略微思索了一下,“明日你替我引开李乘川,这样他就不会一直盯着我了,我也有机会去见桑止哥哥。”
我眉毛抖了抖,僵硬的开口,“南小姐,您这是要我以命成全您和桑止啊,您不会不会知道我与他现在不共戴天吧?”
南召眯着眼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他前几日都要杀了我了,你拿什么保我无事?!”
“我说无事就是无事,哎呀,你不要怕,他若要杀你早就杀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还有一件事!”我拉住准备走的南召,“你对桑止不是一时之意吧?会不会”
会不会因为李承川对你很好你便又弃了桑止
“人呐,只有在回首的一刹那,才会看清楚这一切的因由,也只有在太迟的时候才能揣摩出当时的错过。”南召眨眨眼,笑着道,“说的是我,也是李承川。你放心,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变了。”
南召走后,我在原地又站了站,等到天边泛鱼肚白时才转身回了军营。
路上遇见了策马而来的陆云川,他的马儿贴着我从我身边快速跑过,丝毫没有让人的意思。
鬓边的散下的几缕发丝随着风飘起来的弧度,配上他清冷的面孔到真有几分大将军的味道。
我跟在他们后面慢吞吞的走着,远远的看见他在军营前勒住了战马,不一会儿一个人青衫的人就从营帐走了出来,上了马,与他一起出了军营,朝着我的方向跑来。
虽只能看清衣衫,但我能确定那个人是桑止,因为军营里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那么爱穿青色的衣衫了。
看他们这么急,难道是陆云川那边的军营出了什么事?
脚上的步子不自觉的加快,桑止看见我远远的勒住了马的冲劲,在我身旁停下,沉声道,“笙儿,战事紧急回军营呆着,不要乱跑。”
“哟,桑止,你来打仗怎么还带了一个女子?生面孔啊!怎么,军营生活如此难耐吗?”虽战事紧急,但陆云川依旧不放过任何打趣桑止的机会。
“我这就回去,你小心一些。”我仰着头对着骑在马背上的桑止道。
“嗯。”桑止用力一夹马腹,轻轻的应了我一声。
他们刚走不久,军营处似乎也列队完毕,骑兵布兵跟在几个将领的后面依次出了军营,朝着桑止他们同一个方向跑去。
看来,这一战便要一决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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