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滑开,小脸苍白的柏童心被推了出来。她双目紧闭,嘴唇干裂,一旁掉着营养液、消炎液和一袋血浆。不时跳动的监控仪器发出冷漠的滴答声。
守候的众人一见急忙围了上去。
“童心……”柏致远担忧地快步上前,弯腰查看柏童心的情况。
“病人需要送入icu,请家属稍后去隔离室探视。”推送病人的小护士,短暂停留后,礼貌的劝阻众人,推着病床往住院部送。
云亦淼林九矜一左一右扶住柏致远停住脚步,云意到是想跟,却被人拦在风淋室外。
“童心平安无事,柏叔叔放心吧。”云亦淼劝慰道。
柏致远欣慰点头,多亏了这款病毒疫苗的研发成功,说来说去,还是要感谢林九矜极其父母的发明。
“九矜啊,这次柏氏能有幸作为病毒疫苗的推广,全赖于林博士和付博士的发明,所以我想将疫苗的商品名定位林付疫苗,用来纪念发明人,你看如何?”柏致远笑眯眯看着林九矜说道。
在医药史上,再厉害的药品,发明人也很难被普通民众熟知,因为从研发到售卖,其中涉及的环节太多,可能最后生产方甚至都不知道发明人是谁。
但是病毒疫苗不同,从研制之初就是在研究院,也是由林九矜的父母团队负责。之后经过林九矜不断研成功,紧接着被柏氏收购生产,环节简单,没有经过多手辗转。
再说商品名字跟药物本身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属于药品商品化后,民间通用叫法,一般仅代表生产药品的厂家,说白了,就是广告名。
不过,即便如此,也够让林九矜感激。她的父母为了病毒奉献青春,她的家庭为此付出血泪代价,才换来病毒成功面世,他们林家有被世人知晓的功劳。
“谢谢柏叔叔,我代我的父母感谢柏氏的推广,让病毒疫苗可以造福世人。”林九矜以拳抵唇,忍下心头涌起的酸涩。
“不,应该是我们这些患者家属感谢你们才对,如果没有病毒疫苗,童心她……”柏致远一声叹息,万幸,一切还来得及。
“柏叔叔,童心那边也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过去看看吧。”云亦淼看着神情激动的俩人有些哭笑不得,急忙转移话题。
云意顶着一张面瘫脸,牙齿狠狠咬着舌尖,他一个铁铮铮的汉子都有流泪的冲动了。
是要感谢夫人,不然他心尖上的女孩只怕还会在今后的岁月中忍受病痛折磨直到离世,想想都让他锥心蚀骨的痛。
“云意,你过来。”云亦淼低声唤早已望眼欲穿的云意到身旁。
“先生。”云意恋恋不舍地看了眼一旁通往病房的走廊,转身过来。
云亦淼无声叹息,这个助理他算是留不住了。
也罢,有情人终成眷属,对于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兄弟,他也是真心期盼他能有个好的归宿。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始终不能在漫长的人生岁月中孤独前行。
“我过几天要出个门,你留在柏叔叔身边,有什么需要好及时处理。”他沉声吩咐。
说白了还是想给云意创造点讨好未来岳父的机会,毕竟人家是穷得只剩下钱的豪门。
云意微一蹙眉,谨慎询问“先生是要单独前去?那怎么行。”他不放心先生的安全。
目前公司最棘手的莫过于那块地皮,不能拿下将影响公司房产帝国的崛起,这对于云氏而言,相当不利。
云亦淼横了愣头青一眼,没好气道“云氏这么多人呢。”
言下之意,你在这边好好讨好老丈人,免得日后不能抱得美人归。
不知道岳父和女婿天生不对盘吗?
云意嗫嚅着,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张口。
“好了,我们快过去吧。”林九矜出来打圆场。
她明白云亦淼的意思,也知道柏致远顺着给他云亦淼面子,至于后续问题能不能顺利解决,就要看云意的诚意有多少了。
已经被推进病房的柏童心还在沉睡。麻药劲没过,现在还体会不到伤口的疼痛。小脸虽然苍白,但是很平静。
柏致远心下感叹,他是有多久没看到过这么安静的女儿了。从确诊后,原本乖巧的女孩性格突变,转眼从豪门乖乖女变成放荡不羁的女太妹,搅得柏家鸡犬不宁。
他那个时候正在商场厮杀,也没有注意到青春期女孩的心理健康,出事后,他不断自责,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好药。
可是没用,药没找到,反而等来女儿一次次闹着自杀。
他一夜白头,生怕女儿哪次状似威胁的自杀变成现实。
钱没有了可以再赚,女儿没有了,他的半条命也就没有了。
如今,隔着玻璃看到睡得安然的女儿,他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得到慰藉,感谢上苍将女儿留在了他的身边,让他不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云意看着安睡的小姑娘,将头歪向一边,缓缓闭上了眼,一夜未眠导致眼睛周围酸涩肿胀,生理泪水几度夺眶而出。他攥紧大手,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失态要平静,可激如擂鼓的心绪,就是难以平静。
病毒疫苗问世之初就引起轰动,首例用于攻克癌症又大获成功,一时之间引爆全球关注热点,几次上了国际热搜。但爱女心切的柏致远,硬是把应该趁热打铁的记者招待会拖到柏童心出院后才举行。
拥有着商业帝国的柏致远并不看重病毒疫苗的利润,反而更看重造福于人的一面。自从柏童心病情得到稳步控制后,他更热心于公益事业,用来感恩上苍留住自己的女儿。
柏童心尊重女儿的想法,将她留在京市养病,自己做了空中飞人,只要有机会就来京市看望她,并逐步将自己的商业重心移回国内。
“别说,染了头发的老头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柏童心接过云意递来的补汤,坐在宽大别墅的客厅内,对着电视里的柏致远品头论足。
“那是你父亲。”云意好脾气提醒。哪有女儿这么开老爹玩笑的。
柏童心扯了扯嘴角,自从出院后,她明显感觉收获了两个老父亲,总是被不断碎碎念。
“大叔,你能不能别这么严谨。”柏童心翻了个白眼,举着白瓷小勺指向屏幕“我老爹都没有这么古板。”
“这不是古板,是对老人家最起码的尊重。”云意做到她身边,从一侧纸巾盒中抽出纸巾给她擦拭油乎乎小嘴。
任由小姑娘端着汤碗腻味在自己怀里,欣赏电视里的老爹。
自从上次云亦淼在医院将自己安排给柏致远后,云意一直留在这边,柏致远回国他就跟进跟出相伴照顾,柏致远离开,他就跟在柏童心身边贴身保护,顺便跟唠叨的老管家学学煲汤。
据老管家说,云意煲汤的水平已经快要赶超他了,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出师了、。
柏童心将最后一口汤喝完,放下汤碗,就开始在刀口附近抓挠。
“怎么了?”感受到小姑娘蠕动的身躯,云意神色一暗,低头问她。
“痒。”柏童心将睡衣掀开一道缝,看着丑丑的疤痕叹息,这道触目惊心的术疤会跟她一辈子了。
云意顺着看过去,疤痕周围泛起淡红,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这是好转反应,唯一难忍的就是不断瘙痒。
他抓住柏童心还想去挠的小手“乖,这个不能挠,不利于恢复。”
柏童心皱起小脸“可是太痒了。”
说着,还不断扭动身子。
“你等一下,不要挠。”云意起身,拿过一旁的精油,倒在大手中搓热,轻轻按在刀口附近。
已经拆线的刀口宛如扭曲的蜈蚣附着在柏童心的身上,丑陋而狰狞。可是他由衷感谢这道疤痕,因为它预示着随时会死亡的小女孩痊愈了。
“有没有好一点。”云意轻柔推动,略带有薄茧的大掌游走在伤口附近,有效转移了柏童心的注意力。
“云意。”柏童心怯生生看着他,眼底似有星光煽动。
“我在。”
柏童心嘟起唇,微合双眼,小脸一片绯红。
云意喉头滚动,大手慢慢收拢,倾身罩在女孩上方,急促的呼吸狂跳的心,压抑不住的情感。怪只怪此情此景太让人浮想联翩。
四片唇即将触碰到一起的时候,电视内响起柏致远的声音。
云意一个激灵,摸索到遥控器,按灭开关。
顶着人家老爹的视线亲吻人家女儿,饶是云意这样心理素质强大的人,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柏童心发出一连串铜铃般的笑声“想不到你还怕我爸爸。”
“乱说。”云意拿鼻尖摩挲着她的鼻尖。
柏童心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满是胶原蛋白的清纯小脸上不怀好意的笑。
大掌在她肥嫩的臀部轻轻一拍,换来柏童心的娇呼,紧接着被吞噬无声。
北方的四月,窗外依然寒冷,但午后的阳光却暖洋洋洒满整个客厅,一对有情的人儿相互依偎,在乍暖还寒的春日里荡漾出一片旖旎。
某国机场,一位身着考究的男子站在黑色的宾利车旁,抬腕看表,眼神向接机口频频看去。
来来往往的旅客行人络绎不绝。
贵宾通道上缓缓走来一人,身材高大,面容温润。
“云爷,欢迎您。”男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接过对方手中的公事包,笑着打招呼。
“阿坤,好久不见。”云亦淼很少来这边,但每次到来都是联系阿坤作陪。
“云爷您是贵人事忙。”阿坤拉开车门,将带着白手套的手挡在车厢上,恭敬地请云亦淼上车。
将车内的空调和作揖调到舒适程度,阿坤认真开起车来。机场高架车来车往,宽阔的道路上川流不息。等红绿灯间隙,阿坤透过车内后视镜觑了云亦淼一眼。
当年他们兄弟几个跟着他混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七八岁,转眼间十年过去了,云亦淼成为豪门世家的掌舵人,并且将他们这些身上有见不得光的兄弟们全给安排出了国。
虽然说平日里很少见面,但他们之间的情分却一点也不必跟在他身边的兄弟少。
“在这边还习惯吗?”云亦淼问。
如果不是这边最开始跟着他的兄弟,他的商业版图也不会拓展那么顺利。
“习惯,这边的气候比国内好,没有那么四季分明,总是夏天。”阿坤豪爽一笑,他在这边负责港口上的生意,平时活不多,只有那个不开眼的帮派来找事,他才会叫上兄弟们来个围桌夜话。
如果有熟悉他的人看到此时他正一脸乖巧地给别人充当司机,估计会把下巴惊掉。
毕竟被码头众人奉为大佬的阿坤哥,可从没有独自驾车的时候,哪次出行不是前呼后拥,浩浩荡荡。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云亦淼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