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号,晴。
鉴于民众的舆论压力,原定计划内部处刑的人类叛徒,本尼迪克特·阿诺德,现在将于哈瓦那的老城广场,当众实施绞刑。
在三百多年前,人类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开始探索广袤无垠的大海。在那片满是冒险和传说的海洋中,诞生了第一批人类的叛徒。
当其他人在为更多的人,从大海摄取财富时,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扬帆起航,拔出利剑,掏出火枪,挂上黑旗,盯上了自己的同胞。
在那大海初开辟的几十年中,这些人肆无忌惮的杀戮和掠夺,其中最为猖狂的区域,当属哈瓦那所在的这片海域。
加勒比海。
当时,人们对待这群叛徒的刑法,就是绞刑。
如今,作为将黑海引导到哈瓦那,造成上千伤亡的罪魁祸首,阿诺德同样被处以绞刑。
这次,人们对他的愤怒已经出离了理智,在已经自诩文明上百年后的今天,公然要求将整个行刑的过程向全世界公开直播。
这不仅单单是一次处刑,更是人类对自己立场的一次宣告。在夏威夷第三次大海战失败,黑海奇袭哈瓦那的今天,人类以阿诺德的死,向全世界宣告,投降黑海,成为叛徒的下场。
这既是一场正义的审判,也是一场杀鸡儆猴的做戏。
杀的是人类,儆的是提督。
在自己的指挥室里,亚历山大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押往刑场的阿诺德。
按照流程,阿诺德将被锁在十字架上,由专车,围绕整个哈瓦那收到损毁的城区环行一圈,最后来到老城广场,在早已搭建好的处刑架上,进行绞刑。
满身全是审讯留下的伤痕的阿诺德,疲惫的抬头看向两侧。
在他周围,哈瓦那的警察密密麻麻的组成人墙,护卫在他的两侧。
在人墙对面,是一张张瞪着眼睛,或蓄满泪水,或满含怒火的面孔。
他们有的在这次灾难中失去了爱人,有的失去了亲人,有的失去了家庭作为七海总督之一的港区,哈瓦那在这一百年的动乱之中,远离战争已经长达二十余年了。在这期间出生长大的一代人,对战争,对死亡甚至毫无认知。
他们平安的降生,平安的成长,平安的结婚,平安的产子与人类,与提督和舰娘遭遇的血与火相比,他们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当他们从新闻中知道提督与黑海的一次次战争时,或发出震惊的感叹,或发出辛辣的嘲讽,或发出愤怒的咆哮,就仿佛评价每天更新的戏剧一样,站在荧幕之外,发出事不关己的声音。
但是这一切,在11月10号这一天,被打碎。
他们被阿诺德粗暴的从台下拉上了舞台。
那些故事里的战火,故事里的死亡,故事里的失败,不再只是言语中的文字,而是摆在眼前的鲜血,而是摆在眼前的尸体。
他们其实一直生活在战争中不是吗?
他们其实一直生活在危险中不是吗?
他们其实一直生活在黑海下不是吗?
为什么只有提督和舰娘要每天陪伴战火、死亡与分别,而他们却可以在清闲的早晨,在茶余饭后,对着报纸上的文字,发出事不关己的嘲笑呢?
因为提督享受着人类最高的福利?
因为舰娘生来就要为人类站都?
因为他们是平民?
你们在开什么玩笑?
阿诺德想到这里,忽然笑出声。
声音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满目疮痍的肺里,先是发出漏风的声音,然后是破布撕扯的声音,最后是脏器哀鸣的声音。
没人会以为那会是一个人的笑声。
但是阿诺德却用那个声音奋力的狂笑着。
他看着周围愈发压抑,愤怒,悲伤的人群,表情越发愉快,笑容越发放肆,眼角甚至笑出了泪。
“杀了他!”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道。
“杀了他!”
又一个人重复道。
“杀了他!!”
重复的声音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