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听孟揽月调侃自己,流香心里几分不是滋味儿。虽说那些事情的确发生过,但流香现在不认为那都是孟揽月的错,兴许是傅子麟在勾引她。
那时在孟家,孟揽月处境有些艰难,也没人帮她可怜她,傅子麟是个例外。其实现在想想,孟揽月会一头扎进去也属于正常。
“算了,都过去的事情了,再说我也没记得多少,现在你说起来,我只是觉得挺荒唐的。”以前的那个孟揽月够可怜,但是也的确没什么见识,简单来说就是缺爱。
“小姐说得对,都过去的事情了,更何况已经忘了,就不要再提了。”流香点点头,她不希望孟揽月再提那些事儿。而且眼下在西疆,四处都是耳朵和眼睛,要是她们俩说的话被传出去,孟揽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可能就付诸东流了。
“不提了。”笑笑,虽然可以笑着说,但是想起来,她还是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尤其一想起傅子麟那样子,柔弱的可能连她都打不过,就倒尽胃口。
药汤煎成了一碗,孟揽月便倒出来离开了医帐,穿过大营,她直奔白无夜所在的大帐。
大帐里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绕过屏风,就瞧见白无夜侧躺在床上,面朝外,闭着眼睛。
被子搭在他肋间,纱布还露在外,瞧他那模样,孟揽月也不禁叹口气。
走过去,她把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然后歪头盯着他,“五哥?”
唤了一声,不过没得到什么反应,他依旧双目紧闭。
“五哥,把药吃了再睡。”瞧着他,孟揽月抬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有些温热。他体温偏低,这种温度就说明他是在发低烧。
唉,到底还是凡胎,哪能坚硬如铁。
叫不起来他,孟揽月看了一眼药碗,这药凉了,效果可是会大打折扣。
想了想,她俯身,然后一手穿过白无夜的颈项,打算把他抬起来。
哪知,她用力,白无夜竟然没动弹分毫。
挑眉,孟揽月把自己垂下来的头发撩到背后,然后再用力,还是没动分毫。
真是奇了,这咸蛋虽说是会很重,但也不至于坚如磐石吧?她就算再没力气,但搬起白无夜还是能做到的。
另一手撑着床沿,一手用力,再试一次。
结果还是一样,白无夜动都没动一下,就好像她抬的不是个人,而是块大石头。
低头盯着白无夜的脸,她真真是好奇了,这几天她可是处理了无数伤兵,胖的瘦的都有,有时她也需要把他们翻过来抬过去的,还真没难倒她。
蓦地,孟揽月缓缓皱眉,看着白无夜的脸,她忽然道“你笑什么呢?没睡就不能睁开眼睛么,装神弄鬼的,赶紧起来喝药。”话落,她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站直身体。
侧躺在床上的人果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氤氲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站在床边瞪视自己的人,他缓缓坐起身。
被子滑下去,他又恢复了那的姿态,顺滑的长发散落在肩背,恍若上好的绸缎。
“还以为孟大夫真的力大无穷呢。”看着孟揽月,白无夜嘲笑道。
无语,“你故意施力我当然搬不动你,否则就凭你这体重,我抬起来不成问题。算了,我又不是来跟你谈论我力气大小的,赶紧把药喝了。”说着,她把药碗拿起来,直接递到白无夜嘴边。
看了黑乎乎的汤药,白无夜几不可微的后退,“今天的药里,有没有恶心的东西。”
还记得上次他就吃了夜明砂,被告知之后,他整整恶心了几天。
“放心吧,没有恶心的东西。”即便有,她也不会说。
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孟揽月的脸,白无夜似乎才放心,把药碗接过来,然后几口就喝了下去。
“好了,这回你可以睡觉了。而且你有些低烧,最好把被子盖得严实些,一会儿我会过来检查的,你休息吧。”把托盘拿上,孟揽月一边嘱咐。
白无夜只是看着她,那漆黑的眼眸恍若深潭,不止深不见底,更好似还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和他对视了半晌,孟揽月轻咳一声,“还有问题么?”
“没有。只是想知道本王发烧的情形会不会加重,发烧之后会做奇怪的梦,很影响休息。”他看着她,淡淡道。
眨眨眼,孟揽月点点头,“我了解了,不过这个我也控制不了。所以说,你得盖好被子,不要只盖一半。而且就算你露出一半身体来,也没人观赏。”
眸色变冷,白无夜盯着她,眼神儿恍若冷刀子。
不过孟揽月丝毫不受影响,把药碗放在托盘上,“休息吧。”话落,她就转身离开了。
返回医帐,流香还在煎药,柏前也在跟着忙碌着,小蔡则不在医帐中。
坐在椅子上,孟揽月长舒口气,回想起白无夜的话,她不禁眯起眼睛。
奇怪的梦?
她也做过奇怪的梦,虽说是梦,可是却前所未有的真实,以至于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荒唐。
那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那的确是梦。
但白无夜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想不通。
回想起她做的梦,孟揽月就不禁抖了抖肩膀,鸡皮疙瘩窜了满身。
“师父,你想什么呢?”柏前走过孟揽月面前,发觉她脸色十分奇怪,不由问道。
看向他,孟揽月微微摇头,“自然在想人体的秘密,作为大夫,就算穷极一生,也无法了解透彻。”
闻言,柏前连连点头,“师父说的极其有道理,杜先生以前就说过,即便本事再大,也有无力之时。”
“说得真好。所以,人体这个大秘密实在无法参透,就像简单的做梦,你根本就无法猜测出,人为什么会做梦,而做的梦和人的心理又有什么关系?是心里再想这件事才导致的做梦,还是身体缺乏,才导致做梦。”
柏前被绕得有些糊涂,在孟揽月对面坐下,他看着孟揽月,捋了捋思路才道“师父,你是想说,你做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梦么?”
“嗯。”微微点头,看着柏前,孟揽月似乎想让他给出答案来。
“我每天都做梦,有时被惊醒了,再睡下之后还会接上。这若是好梦也就算了,偏偏却不是什么好梦,实在恼人。但是我想了想,可能就是因为害怕,心里想,所以才会重复的做梦。要是不想的话,也就不会做那个梦了。”这是柏前的理解。
听着,孟揽月微微思虑,“你或许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没想这事儿啊,又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呢?”
柏前想了想,“那我也不知道了,人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是有些道理,但是在师父这儿就没什么道理了。也可能是师父你太累了,才会做毫无理由的梦,是不是挺吓人的?”若是不吓人的话,孟揽月应该也不会直到现在还研究。
“的确挺吓人的,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冷飕飕。”眯起眼睛,孟揽月还是觉得不寒而栗,太吓人了。
柏前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师父你尽量想一些美好的事情吧,尽快忘了。”
若有似无的叹口气,孟揽月觉得她做那种梦应该不是心里的问题,那就说明是身体的问题。难不成,这身体饥渴了?
思及此,她更是无言,若真是饥渴了,那她还真没招儿。为了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严,饥渴也得忍着。
夜幕降临,营地灯火通明,夜晚的空气有些凉,可呼吸起来却带着若有似无的血味儿。
玉山大战的战争地点当时距离这大营并不远,死伤无数人,眼下在这儿闻得到血腥味儿,也实属正常。
时辰差不多,孟揽月也离开了医帐,背着不离身的背包,直奔白无夜所在的大帐。
护卫还在守着,不过他们也有轮值,晚上守在这里的是另外几个人。
护卫给打开了大帐的门,孟揽月便举步走了进来。
大帐里只燃了一盏灯,光线朦朦胧胧的,并看不清什么。
走到屏风后,光线更是幽暗,不过却是能看到白无夜躺在床上的身影,而且他也听话的把被子盖到了脖子处,乍一看像个蚕蛹似得。
走近,孟揽月把背包拿下来,然后伸出一手来放在白无夜的额头上,哪知入手的温度很热,且潮乎乎的。
不由得皱眉,想了想,孟揽月伸手把他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后两指搭在他脉间。
这是她第一次探白无夜的脉,毕竟之前他从不让她碰,就好像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
手指所感受到的,是些微有些急促的跳动,但是稳健有力,且毫无阳虚之相。
挑起眉尾,孟揽月手指动了动,继续试探,发觉白无夜不止不阳虚,连阴虚也没有。这就说明他阴液足能制阳,从而使得阳气充盈。健康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放开手,孟揽月把他的手又放回了被子里,他浑身都是汗,连手上也都是。
虽说他身体很好,但是此时的确是生病了。
想了想,她把背包打开,将里面的卷镇拿了出来。
展开,取出三针,随后一手掀开被子一角,在白无夜的肩膀处下了针。
白无夜没什么反应,倒是眉头动了动,孟揽月很是不能理解他这个时候还平躺着睡,难不成真的没感觉,后背伤口不会疼么?
下了三针,她再取三针,在他另一侧肩膀至脖颈处又下了三针。
看着白无夜的脸,半晌后孟揽月拿出丝绢,把他脸上的汗擦了擦。他能毫无反应,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若是这个时候她下了黑手,估计他也毫无反抗之力。
一向盛气凌人的,忽然变成这样,还真让孟揽月觉得无法适应。哪怕那时在山里,他受伤之后,也没这么‘柔弱’。
时间到了,孟揽月把针撤了,又重新给他盖上被子。
盯着他,似乎还是那样,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微微摇头,若是这样,她最好是再去煎一服药来给他灌下去。
刚欲走,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白无夜也睁开了眼睛,“别走。”
他声音有些嘶哑,又好像很没有力气的样子。
“有什么话想说?”拖过床头的小几,她直接坐下,把它当成了椅子。
看着孟揽月,白无夜的眼睛似乎并没有准确的固定在她的脸上。
他不说话,孟揽月也在研究他的眼睛,随即便明白了,这咸蛋烧糊涂了。
“算了,你休息吧,我不走。”微微摇头,这咸蛋烧糊涂了还知道命令人呢。
“本王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你。”他开口说话,尽管听起来有些迷迷糊糊的。
闻言,孟揽月不禁后脊窜起一股凉风来,“咱们也算革命战友了,梦见我很正常。”无端的,孟揽月就不想听他说他的梦。
“不正常,本王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虽说在发烧,但白无夜的脑子应该是清楚的,否则不会这么快就回孟揽月的话。
哽住,孟揽月想了想,“既然你这么说,想必挺有意思。不过你现在烧糊涂了,等你清醒了再说吧。”
白无夜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后抓住了孟揽月的手臂。
孟揽月垂眸看了一眼,不知这咸蛋打算做什么。
不过,他还真的什么都没做,不过片刻,他就又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无声的松口气,孟揽月忽然发觉那天的梦兴许没那么简单,难不成是俩人做了相同的梦?
这种可能性极小,所以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那不是梦,而是真的?
那天他们俩都发烧了,稀里糊涂,记不清事情很正常。
不过,那件事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