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司的车驾顺利的回到丘府,若是细看,就会发现这队伍少了一半的人。
马车进府,随后缓缓停下,片刻后,丘司从里面走出来,之后又走出一个人来,正是穿着男装的孟揽月。
从车上跳下来,孟揽月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四个护卫,其他的人都跟着白无夜走了。
盖震州已经死了,他的兵被编入了另一个将军的麾下。而如今他的兵忽然冒出来,还举着盖震州的旗,实在诡异。
应该是有人集结了盖震州的部下,想趁乱生事。
这帝都中的人十分复杂,哪个都不能小看,包括那些宫中嚼舌头的老太监。
“孟大夫无需担心,有庆王在,五王爷是不会吃亏的。庆王结交甚广,尤其是军中人,和他们很是谈得来。”丘司大概是看出孟揽月在担心,不由道。
“是么?”这白天荣儿时脑子笨学习不行,如今倒是也能看出来,他不喜那些文绉绉的东西,连交人也是如此。
“是的,孟大夫别担心。眼下天也亮了,孟大夫先休息吧。阿云那里最是清净,我带孟大夫过去。”丘司倒是很多小心翼翼。
“别,你给我找一个离她最远的地方,越远越好。”她可不想再听云夫人胡说八道了。
丘司一愣,随后点点头,连声称是。
丘司果然给孟揽月安排了一个距离云夫人住处最远的地方,紧挨着他正宗大夫人的院子旁,很是清幽。
躺在床上,孟揽月研究着手里的那颗解毒药,仔细的嗅闻,也肯定出其中几味药材来。
都是好药材,寻常之地也难以买到的,而且,炼药手法很是不同,所以这药的颜色也特别好。
将药放回瓶子里,孟揽月把手罩在口鼻间,手指上也沾染了味道,她闭上眼睛,脑海中计较着药量。
缓缓地,她神思迷糊,手也从口鼻上掉落下去,落在了身边。
呼吸均匀,她的表情也变得安逸,显然睡着了。
没过多久,她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一片黑暗中,孟揽月只看得到一个女人被一根棍子由下至上的穿透,那棍子从嘴里面露出来,还沾染着血。
可是,那个女人还活着,能呼吸能眨眼,甚至往她嘴里灌水她还能咽下去。
她赤身,被两个太监前后抬着棍子,她就恍若糖葫芦似得,被穿在棍子上,任由他们走动。
自己一直跟着他们,他们走了很多圈,她也一直跟着。
这种情况下,那个女人怎么还会活着,而且从她的状态来看,她还能活很久。
盯着他们看,她也在一遍遍的追究这原因,蓦地,她眼睛一亮,明白了。
施刑之人的手法十分纯熟,这棍子从人体穿进去,完美的避开了所有致命经脉。虽流血,却没有失血过多,而且,心脏如常跳动,想死不能。
受刑的人痛苦万分,却又无力挣扎,祈求心脏停跳,但也只是奢望。
最重要的就是,让经脉流通的心脏。心头这股热血,重中之重。
刷的睁开眼睛,盯着床顶,孟揽月也忽然间明白为什么高卫的血对白无夜的毒没有用了。因为,那不是身体上阳气最足之地的血。
人之身体,阳气最足之地就是心脏。白无夜所中的毒属阴,所以他体温一直都不高。
取心头热血,才会管用。
坐直身体,孟揽月缓缓眯起眼睛,再抓高卫,不知得费多大的劲儿。
幸好他没死,如今,她不禁庆幸高卫这厮命大。
长舒口气,孟揽月抬手抚了抚额头,再看向窗户,阳光炽烈,已经晌午了。
也不知白无夜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此时已经秋天了,抓高卫取血,不敢保证需要多久。所以,不能冒险。
还是得回东部的山心去炼药,而取高卫血的事儿也得在同时进行,双管齐下。
若是到了吃药的时间,取高卫血还没成功,就只能吃药了。
丘府内一片安宁,却不知外面已乱成一片。西城门大开,一股本就已经逃出帝都的禁军回来了,与不知何时扬起盖字大旗的禁军打了起来。
百姓无人敢外出,家家户户锁紧了门,都躲在家中。
外头马蹄声震天响,打杀声不时响起,显然这外面已经乱了。
天色暗下来,丘府之中灯火通明,正值晚膳时分,孟揽月也在独自用膳。
蓦地,轰隆隆的声音从窗子传进来,就好像天边的闷雷,震得脚下好像都在震动似得。
放下筷子,孟揽月看向门口的护卫,“怎么回事儿?”
“属下去看看。”护卫也不由谨慎起来。
站起身,孟揽月走到窗边往天上看,天上星辰灿烂,半月明亮。那明亮的星子看起来格外的大,连月亮都距离地面很近似得,似乎只要一招手就触摸得到。
“这帝都的夜空,向来这么好看么?”简直美得非比寻常啊。
护卫亦是抬头往天上看,听到孟揽月的话,他摇摇头,“从未有过。大概,这就是异象吧。”
护卫的话刚落下,那刚刚出去打探消息的护卫就快速的回来了,“孟大夫,大军进城了。”
“大军进城了?这么说,这帝都是夺下来了。”孟揽月不由笑,随后再次看向夜空,“还真是异象。这三哥进城的夜晚如此特别,在史书上得留一笔了。”天之所归,大概说的就是这个。
“是庆王下令开的城门。”护卫接着道。
“在宫里找了一天一夜没找到白天世,庆王顺水推舟,做得好。咱们也能赶紧离开了,帝都这破地儿,荒山老林都比这里好。”不禁又想起那些老太监添油加醋说的话,恨不得把他们的牙掰下来。
不过片刻,丘司忽然急匆匆的过来了,“孟大夫,皇上进城了。”
“听说了。再看这夜空,星辰明亮,半月如灯,这种天象想必很是少见。看来,三哥就是天之所归。”这种事情,对于已经倒戈向白天齐的人来说,是大喜。
“孟大夫说的是啊,在这帝都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夜空有过这样的景象。”丘司连连点头,虽说他态度可能有些谄媚,但是话却是实话,从未见过这种天象。
“不知这会儿,丘大人是不是该进宫了?”白天齐已进入帝都,该表忠心的,应该立即就过去。
“对对,这就进宫。”说着,丘司朝孟揽月拱了拱手,就快步离开了。
瞧着丘司离开,孟揽月不禁长长的吐口气,然后回到桌边继续用膳,这回食欲好多了。
这一晚,白无夜没回到,倒是又回来了四个护卫,在外面守着她。
安睡,且没有做梦,她身心都放松了,由内而外的放松。
历时大半年,终于从枝州打到了帝都来,那么多人死亡,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这么回事儿。
翌日,早早的太阳就从天边跳出来了。阳光炽烈,洒在大地上,天地间都好似被洒了一层金粉。
这种天象也是以前没有的,但凡看见的,没有人嘴里会不说上两句的。
待在丘府,没人打扰,而且丘司一夜未归,显然这一晚上,无论帝都还是皇宫都不平静。
换了天,无论是谁,都得暗自衡量一番。如此想想,这一夜白天齐也得过得很累。
白无夜不知在做什么,他昨天是奔着盖震州余下的那股兵去的,解决了他们,说不定也去了皇宫。
时近晌午,太阳就在头顶,那太阳好像格外的大,烘烤的人们也是闷热不已。
躲在屋子里,孟揽月靠着窗子吃着瓜果,在这丘府,她俨然成了老太爷。
蓦地,有人走进院子,孟揽月看过去,不禁弯起眼睛,“五哥回来了。”
回来的正是白无夜,他还穿着那一身暗色的劲装,身姿挺拔,格外出挑。
顺着窗口看见了笑颜如花的人,白无夜也不禁弯起薄唇,径直的走向窗口。
“熬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样,有没有觉得魂儿都要丢了。”看他脸色尚好,大概是因为心情好,精神头也不错。
“魂丢了也有孟大夫。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吃的脸都肥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白无夜蓦地单手撑住窗子,然后身体顺着窗户钻了进来,直接砸在窗内靠在横榻上的孟揽月身上。
“呃,压死我了。”发出承受不住的声音,孟揽月抬手抱住他的肩膀。
“可是你这般,到底是想让我起来,还是让我继续?”说他重,却又抱着他。
“你就不能撑着点儿,非得把全部的力量都压在我身上。我这小身板儿,禁得住你压么。一身的汗味儿,香味儿都没了。”说着,孟揽月凑到他颈侧闻了闻。
“是么?”反问了一句,白无夜微微施力,压得孟揽月更是发出要窒息了的声音。
“不行了,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要被压出来了。快起来。”把他推起来,孟揽月也跟着坐起身,一边抚着肚子。